生活成本高漲，人們開始懷念2021年——《華爾街日報》

人們過去常會懷念上世紀80年代電影票只要3美元，或是90年代一個巨無霸漢堡只需幾美元的日子。如今他們又開始懷念僅僅幾年前的價格了。

拉塞爾·馬克斯·西蒙目睹了通貨膨脹如何影響他早餐最愛牛油果的價格。這位41歲的新罕布什爾州朗尼市營銷顧問沮喪地發現，牛油果單價從2021年初的1美元漲到了2022年的2.5美元。

“這感覺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他説，“那到底是青春逝去的年代，還是僅僅去年的事？”

如今的物價早已今非昔比。2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同比上漲6%，而2022年6月曾達到9.1%的40年高位。根據勞工統計局數據，上月雞蛋均價每打4.21美元（2021年2月為1.6美元），一磅巧克力曲奇5.18美元（此前3.8美元）。

對舊時物價的懷念通常需要多年積累。近期的通脹加速了這個過程，讓我們提前體驗了祖父母輩追憶往昔物價的感受。消費者和經濟學家表示，這種突如其來的懷舊——感覺價格曾經合理但今非昔比——可能令人痛苦。

後見之明總是廉價的

錯誤的記憶只會加深我們的焦慮。喬治城大學弗朗切斯科·達昆託和芝加哥大學邁克爾·韋伯兩位金融學教授即將發表的研究表明，人們記憶中的價格平均比實際價格更低。

換句話説，我們記憶中那個物價低廉的黃金時代可能從未存在過。

達昆託和韋伯教授在2022年的一項調查中發現，消費者平均會低估一年前的牛奶價格，近三分之一受訪者的預估價格比實際支付價格至少低了約50美分（降幅約18%）。

研究指出，人們低估歷史價格的一個原因是過度關注價格暴漲的商品，由此產生的推斷會讓人誤以為整體通脹比實際情況更嚴重。

研究人員還發現，當被要求回憶過去價格時，人們有時會追溯到更早時期。例如，若要估算2020年的某商品價格，我們可能會錯誤地引用2017年更低的價格數據。

過往價格的幽靈

人們對於"不久前生活成本更低"的感知並非錯覺。

根據經濟學家托馬斯·布蘭切特、埃馬紐埃爾·賽斯和加布裏埃爾·祖克曼的估算，儘管近年工資有所增長，但反映特定時期生活成本的實際家庭可支配收入在疫情初期上升後，於2021年年中開始下降。

該指標最初受聯邦刺激計劃等疫情救助政策推高，隨後被高通脹及政策退場所拖累。對於收入處於中間40%的美國家庭，2022年12月的實際可支配收入較2020年1月下降了2.1%。

即便是最微小的價格波動也能引發人們對過去物價的懷念。紐約51歲的公關顧問勞拉·舒勒懷念着美好的舊時光——也就是去年夏天——當時街角雜貨店一罐汽水售價1美元而非1.25美元，附近商店一個普通未烤制的貝果只要1.6美元而非1.95美元。

她最近注意到單卷衞生紙的價格從1美元漲到了1.49美元。她説，目睹這些變化會讓人產生一種失控感，這遠不止是物價問題：“這很情緒化，它象徵着更深層的東西，比如’天啊，如果這種基本物品都漲價50%，我的整個生活就要崩潰了’。”

舒勒女士觀察到，當人們深情回顧更早時期的價格時，“這不僅是對物價的懷念——更是對生活的懷念，對當時所處階段、懷揣的希望與夢想的追憶。”

收入、通脹與大腦機制

最新研究表明，人們對1980年代或2000年代等早期生活成本的認知，遠比他們對近期價格的記憶更為扭曲。

耶魯管理學院教授、該研究合著者傑森·達納指出，人類大腦對負面變化的記憶比正面變化更為深刻。

“人們對價格上漲特別敏感和關注，卻不會如此鮮明地意識到工資的增長，“他解釋道。

哈弗福德學院經濟學教授卡羅拉·賓德表示，物價不太可能回落到幾年前的水平。她認為更現實的期待是，雖然物價漲幅會放緩，但工資將持續上漲，最終讓生活重歸可負擔的範圍。

賓德教授表示，住房可負擔性迴歸到2020和2021年的水平可能在未來幾年內實現。美聯儲希望更快達成這一目標，但其利率調整隻能同步影響工資和通脹的升降，無法如消費者所願同時實現薪資上漲和通脹下降。

目前，對低物價時期的回憶讓消費者感到無力。新澤西州伯根菲爾德25歲的拉尼·阿金巴德在一家社交媒體營銷機構工作，當她發現自己最愛的麥片"Cheerios燕麥脆"售價6.79美元時震驚不已。

她説：“以前一盒只要3.49美元——我説的’以前’其實就是三年前的事。”

聯繫記者喬·平斯克：[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生活成本高企致民眾懷念2021年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