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蘋果和運營商想要你的舊iPhone - 華爾街日報

***手機運營商：***以舊換新，免費送你一台嶄新的iPhone 14！

***你：***真的嗎？可我iPhone 11的充電口裏好像還粘着鼻屎。

***手機運營商：***就算被當馬桶刷用過我們也不介意。交出來就行——對了，順便把未來三年的人生也籤給我們。

手機廠商和運營商對你那台髒兮兮的舊機着了魔。但為什麼呢？

環保當然是個理由。以舊換新計劃理論上能避免手機被填埋或在你雜亂的抽屜裏吃灰。但更重要的是…錢。

調研機構IDC數據顯示，2022年全球翻新及二手智能手機出貨量超2.82億台。雖然遠低於同年12億台的新機出貨量，但IDC預測到2026年前二手市場年增長率將超10%。

如此大量的二手手機流向何處？誰在從中獲利？我們諮詢了AT&T、Verizon、T-Mobile以及蘋果和三星，無一願意透露最終去向。他們僅表示會優化回收報價，手機將翻新出售或回收處理。為何如此諱莫如深？

總部位於新澤西州的美國移動電話公司去年處理了超過250萬部以舊換新設備。圖片來源：肯尼·瓦蘇斯/華爾街日報於是我不斷聯繫從運營商處收購手機的廠商，多數也保持沉默。最終，美國移動電話公司（USMP）允許我進入其倉庫。在新澤西州新不倫瑞克的工廠裏，他們去年處理了逾250萬部以舊換新設備——大部分是蘋果iPhone。通過追蹤一部iPhone的翻新流程，我得到了許多答案。

以舊換新

我在現場時，恰逢一批3000部回收的iPhone從美國某大型移動運營商運抵（公司未透露具體名稱）。在USMP運營總監薩米·薩巴格的協助下，我打開一個巨型箱子，取出一部成色尚佳的128GB iPhone 11。

美國移動電話公司收到的這些箱子裝有約3000部來自未具名運營商的舊iPhone。圖片來源：肯尼·瓦蘇斯/華爾街日報遺憾的是，二手手機不會自述身世。關於這部設備，我的推斷如下：

• 前機主（姑且稱他為鮑勃）保養得當。沒有明顯劃痕或屏幕破損，因此他很可能獲得了最高折抵金額。蘋果官網顯示約為200美元，業內人士表示這是查詢舊iPhone回收價的最佳參考。
• 但鮑勃的運營商可能通過月費抵扣提供了更高補償。AT&T、Verizon和T-Mobile目前均提供"免費"獲取iPhone 14的800美元優惠，需以鮑勃這樣的iPhone 11折抵並開通指定套餐。
• USMP以約250美元的價格從未具名運營商處收購了鮑勃的iPhone 11。

一台價值200美元的舊手機如何讓鮑勃換得一部全新的800美元iPhone 14？創意策略公司的科技分析師卡羅萊娜·米拉內西告訴我，通過多年分期付款計劃，運營商能讓你持續使用他們的蜂窩網絡服務，甚至可能強烈推薦你選擇更高檔的5G數據套餐。久而久之，這有助於收回新手機的成本。

翻新環節

送到USMP工廠的手機中，有三分之二會經過數據擦除、清理後賣給批發商，通常是銷往國外。另外三分之一則交給其姊妹公司Back in the Box，經過清理翻新後通過亞馬遜或熱門二手手機交易平台Back Market出售給買家。

安卓手機呢？翻新商更願意接收iPhone的原因與小偷偏愛偷竊它們如出一轍：更值錢。Back in Box公司首席執行官阿里·馬裏諾夫斯基表示，雖然他們也轉售部分安卓設備，但絕大多數是iPhone和iPad。一個重要原因是蘋果為設備提供軟件更新的年限遠超競爭對手。

在美國移動電話公司工廠，一部回收的iPhone 11正在接受清潔處理。圖片來源：肯尼·瓦蘇斯/華爾街日報參觀翻新後的倉庫就像走進了威利·旺卡的巧克力工廠——只是少了乘船順巧克力河而下的環節。薩巴赫先生帶着我和鮑勃的舊iPhone 11走訪了四個關鍵站點。（你可以通過我的視頻一同體驗這段旅程。）

• **數據擦除與分揀：**專用軟件會清除前任機主留下的所有數據。隨後工作人員對設備進行全面測試，確保各項功能正常：麥克風、揚聲器、屏幕、攝像頭、按鍵、無線模塊等。此環節還會檢測電池狀況，電池健康度低於80%（即蓄電能力下降超過20%）的設備會被分揀出來，以更低價格轉售。
• **清潔：**工作人員用牙刷清理縫隙，塑料鏟去除貼紙，再用洗手液和超細纖維布擦拭屏幕。整個過程如同給智能手機做深度SPA，任何污垢、細菌或指紋都無處遁形。
• **分級：**根據外觀狀況進行評級定價。我們的iPhone 11獲評A級，意味着屏幕無劃痕，且機身細微劃痕在20釐米外不可見。
• **包裝：**工作人員將煥然一新的iPhone 11裝入防震袋，搭配全新充電線完成裝箱。

轉售環節

馬裏諾夫斯基先生表示，Back in the Box通常將翻新產品定價為同款新機零售價的70%-80%。我們這台二手iPhone 11在Back Market平台標價約350美元。蘋果已停售該機型，但部分零售商仍以500美元價格出售全新機。

iPhone經過數據擦除、清潔和分級後，會被裝入配有新充電器的盒子，準備發貨給買家。圖片來源：Kenny Wassus/華爾街日報馬裏諾夫斯基先生表示，這樣的定價為消費者提供了可觀的折扣。同時也能讓業務保持10%至15%的利潤率。儘管在這部特定手機上，Back in the Box和USMP可能賺取高達100美元的利潤，但翻新人工成本和Back Market平台10%的抽成會侵蝕利潤。他還提到，那些必須虧本處理的故障手機也會影響整體收益。

現在是誰在用鮑勃的iPhone 11滑動屏幕？我無從知曉。但我知道手機確實存在生命週期——埃爾頓·約翰的歌聲響起——出售無瑕疵的二手手機能讓運營商、經銷商甚至蘋果公司都受益：即便是翻新iPhone，也意味着你的即時通訊應用裏會多一個藍色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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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為何運營商渴望回收你的舊iPh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