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褻瀆法拒於英國之外——《華爾街日報》

英國長期以來一直是言論自由和宗教共存等啓蒙價值觀的主要輸出國，如今卻可能成為伊斯蘭褻瀆罪憤怒情緒的主要輸入國。隨着英國努力融入來自巴基斯坦的移民，英國文化卻屢屢在褻瀆問題上向激進觀點妥協——允許活動人士實施事實上的褻瀆法。

最新事件發生在上個月的西約克郡，學生們不慎弄髒了一名14歲自閉症男孩的古蘭經。事態迅速升級。一名工黨議員稱該書遭到"褻瀆"，此事需要"所有當局緊急處理"，包括警方。在死亡威脅下，學校暫停了四名學生的學業，儘管校長髮現他們並無惡意。

在社交媒體廣泛傳播的一段視頻中，古蘭經被損毀的男孩母親與一名伊瑪目、當地警察局長和校長一起出現在清真寺，為兒子道歉並請求寬恕。

西約克郡事件是一系列類似事件的一部分。2016年，一名巴基斯坦裔男子在格拉斯哥刺死了一名阿赫邁底亞派穆斯林店主。兩年前，一名英國教師因向學生展示先知穆罕默德的漫畫而遭到死亡威脅，被迫離職並躲藏起來。去年，憤怒的抗議者迫使劇院撤下一部關於先知穆罕默德之女法蒂瑪的電影，該片被指控通過激進什葉派視角描繪伊斯蘭曆史。

在所有地方中，為什麼這種情況會發生在成功融合了世界各地移民的英國？喬治華盛頓大學極端主義研究項目的激進伊斯蘭教專家亞歷山大·梅利格魯-希欽斯表示，答案要追溯到英國160萬巴基斯坦裔社區中的極端分子。

“我們看到巴基斯坦伊斯蘭教的這一面正通過與巴基斯坦反褻瀆團體有聯繫的英籍巴基斯坦傳教士滲入英國，”梅利格魯-希欽斯先生在電話採訪中表示，“要理解英國發生的事，你必須先了解巴基斯坦。”

這是個發人深省的觀點。巴基斯坦最初的褻瀆法可追溯至殖民時期，但自虔誠的獨裁者齊亞·哈克將軍於1986年對該罪設立死刑以來，對所謂褻瀆者的私刑襲擊已司空見慣。此後，超過1500人因涉褻瀆罪被起訴，其中過半是僅佔人口不到4%的宗教少數羣體——艾哈邁迪派穆斯林、基督徒和印度教徒。

這些法律至今深得民心。2011年皮尤調查（該機構最後一次就此議題民調）顯示，高達75%的巴基斯坦穆斯林支持本國褻瀆法。2018年大選中，叫囂支持褻瀆法的政黨"巴基斯坦拉巴伊克運動"獲得逾220萬選票，表現優於多個老牌政黨。往往僅憑褻瀆指控就足以招致私刑報復——上月旁遮普省暴民衝擊警局後，以私刑處死一名被控褻瀆的男子。

私刑處決者有時被奉為英雄。2011年，警察突擊隊員穆姆塔茲·卡德里謀殺了公開聲援因褻瀆罪被判死刑的基督教女囚的旁遮普省長薩爾曼·塔西爾，其墓地如今成為朝聖場所。

正如梅利格魯-希欽斯所指出的，卡德里在英國也有狂熱追隨者。巴基斯坦文化的這一面滲透進英國，引發了關於西方移民政策的更廣泛辯論：我們是否應該更關注移民的來源地？

儘管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但根據喬治梅森大學經濟學家加雷特·瓊斯的新書《文化移植》，移民羣體往往能保留其文化傳統數十年。在電話採訪中，瓊斯指出英國印度移民與巴基斯坦、孟加拉國移民在教育程度、收入水平和女性勞動參與率方面存在巨大差距。他主張西方國家在移民政策中應更重視技能而非家庭團聚，並給予具有長期自由民主傳統的國家公民適當優先權。

雖然瓊斯的研究聚焦經濟學，但其核心觀點可能更廣泛適用於文化領域。現代科技以幾十年前無法實現的方式將移民與原生文化緊密聯結——許多英籍巴基斯坦人通過臉書、WhatsApp和烏爾都語電視頻道與母國保持密切聯繫。這並非意味着英國應拒絕巴基斯坦移民，但英國當局對羣體中激進分子的妥協退讓，已然為世界提供瞭如何不當應對伊斯蘭極端主義的反面教材。

值得慶幸的是，部分政界人士正勇於對抗激進勢力，同時謹慎避免污名化和平穆斯林。內政大臣蘇埃拉·佈雷弗曼近日在《泰晤士報》發表專欄文章，明確宣稱"大不列顛沒有褻瀆神明法，也絕不能助長強加此類法律的企圖"。

佈雷弗曼的立場是正確的。英國的啓蒙工程或許已在今日巴基斯坦擱淺，但我們至少應當確保它不會在不列顛本土重蹈覆轍。

1月27日，巴基斯坦卡拉奇，反褻瀆政黨巴基斯坦拉巴伊克運動（Tehreek-e-Labbaik Pakistan）活動人士抗議瑞典發生的焚燒《古蘭經》事件。圖片來源：阿西夫·哈桑/法新社/蓋蒂圖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