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首席執行官向華盛頓傳達的信息：出售無法解決安全擔憂——《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TikTok的負責人向拜登政府和國會傳達了一個信息：出售並不能解決美國對這款熱門視頻應用的國家安全擔憂。

首席執行官周受資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將該公司從其中國所有者剝離——這是美國現在要求的一步——相比TikTok已經提出的一個數十億美元的計劃，並不能提供更多的保護。該計劃涉及聘請一家美國合作伙伴，甲骨文公司，來存儲美國用户的數據，並防止中國對美國用户在該應用上觀看的視頻施加任何影響。

“我確實歡迎對我們討論的其他風險以及這個計劃未能解決的問題提供反饋，”他在TikTok位於華盛頓的WeWork辦公室説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到任何這個計劃實際上無法解決的問題。”

《華爾街日報》週三晚些時候報道，拜登政府要求TikTok的中國所有者出售其股份，否則可能面臨美國對該應用的禁令。

周受資，一名新加坡軍事預備役軍官和前高盛銀行家，將有機會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直接回應這些要求。他定於下週四在眾議院能源和商務委員會作證。

這次露面將是TikTok最高調的機會來證明它能夠緩解美國官員表達的國家安全擔憂。然而，美國政策制定者的要求越來越強硬，而不是軟化。這使TikTok成為更廣泛的美中衝突中最大的爆發點之一，這一衝突已從地緣政治擴展到貿易和技術等問題。

TikTok在美國的業務版圖包括位於卡爾弗城的辦公室。圖片來源：Jane Hahn/《華爾街日報》這場對峙的核心問題與導致特朗普政府實質上禁止中國電信設備公司華為技術有限公司進入美國市場，並遊説盟友也棄用華為的問題相同。根據美國對中國法律的解讀，在這兩種情況下，政界人士都關注這些公司可能被迫幫助中國當局進行間諜活動或干擾通信的前景。就TikTok而言，美國政界人士面臨更復雜的考量：該應用約有1億美國用户，因此如果華盛頓兑現其禁止該應用的威脅，可能會面臨政治上的反彈。

特朗普政府試圖強制TikTok出售給美國多數股權所有者，最終在法庭上擱淺，當時TikTok及其母公司字節跳動有限公司試圖阻止一項擬議的聯邦禁令。拜登政府對TikTok的行動可能面臨法律挑戰，因為該公司可能會辯稱，任何強制出售都等同於禁令，因為中國政府可能不會允許TikTok的算法隨之一同出售。

TikTok嘗試了多種策略來贏得華盛頓的支持，包括與美國官員進行了一年多的談判，討論如何建立技術保障措施，將該應用的美國業務與中國所有權隔離開來。北京尚未公開對可能的出售發表意見，但越來越多地表明其保護中國技術的意願。

中國的出口禁令可能禁止將TikTok的視頻推薦算法——其全球成功的核心機密——出售給外國買家。儘管如此，北京方面直接否決的陰影仍可能破壞與華盛頓達成不包含徹底出售協議的談判前景。

常駐新加坡辦公室的周受資表示，他上週已抵達華盛頓進行適應性準備，以應對國會聽證。TikTok已聘請經驗豐富的華盛頓顧問團隊應對批評聲浪。其華盛頓團隊擴張迅速，正計劃從共享辦公空間WeWork遷出，入駐目前在建的專屬辦公室。

去年字節跳動遊説支出達540萬美元，創歷史新高。根據追蹤政治支出的無黨派平台OpenSecrets數據，在互聯網公司中，僅亞馬遜、谷歌母公司及Facebook母公司去年的聯邦遊説支出超過該金額。

TikTok華盛頓特區員工數量激增，正計劃搬遷現有辦公場所。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Alyssa Schukar採訪中，周受資拒絕透露字節跳動創始人是否考慮出售股份。他表示創始人持有公司20%股份，但超級投票權賦予其極大表決權。TikTok高管曾透露，字節跳動其餘60%股份由全球投資者持有，20%由員工持有。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在週四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美方應停止散佈虛假信息和打壓外國企業。“美國始終無法拿出證據證明TikTok威脅其國家安全，“他補充道。

TikTok首席執行官周受資排除了近期進行首次公開募股的可能性，此前有政界人士稱若通過上市稀釋中方股權或可解決國家安全顧慮。周受資表示他與字節跳動一直在積極考慮上市事宜，但認為目前時機尚不成熟。

“目前還沒有具體計劃，“周受資表示。

TikTok正投入數十億美元實施為期數年的數據遷移計劃，將用户數據轉移至美國和歐洲的服務器，並聘請獨立監督機構。該公司稱這些措施既能保護用户數據，又能確保視頻推薦系統不受外部干預。

國會助理和前官員透露，儘管近期對TikTok的打壓不斷升級，但美方始終未公開任何具體情報證明中國正以威脅美國國家安全的方式操縱該社交媒體應用。事實上，隨着TikTok在美國——尤其是青少年羣體中——人氣飆升，加之美中整體關係持續緊張，兩黨對該應用的擔憂與日俱增。

針對TikTok的流行現象，美國官員援引中國2017年《國家情報法》稱該法律要求企業應國家安全需要向當局提供客户數據。TikTok始終堅稱絕不會向中國政府提供用户數據，但美方官員表示任何在華運營企業都無法拒絕此類要求。

近年來，社交媒體平台已成為安全漏洞的傳播渠道，同時令國家安全官員警覺到外國對手能通過公開可獲取的渠道掌握多少美國公民數據。國家安全官員表示，他們還擔憂TikTok可能暴露美國人之間的社會關係——根據用户在該應用上的互動方式，中國得以繪製出"誰與誰相關聯"的人際圖譜。

部分國會議員指出，這家中國公司還可能影響全球十億用户每日瀏覽的內容，為外國勢力提供操縱或控制公共輿論的槓桿。2019年一份報告顯示，該應用曾審查涉及天安門事件、西藏獨立運動及中國政府禁止的法輪功組織等相關內容。

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在北京，這裏是TikTok母公司的總部所在地。圖片來源：Gilles Sabrie/彭博新聞社TikTok隨後聲明已更新內容審核準則。

周受資在採訪中表示，其在美國實施的"得克薩斯計劃"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將徹底杜絕此類隱患。

“得克薩斯計劃的核心在於，無論中國法律或其他法律如何規定都無關緊要，因為我們正在將美國用户數據轉移至他們無法觸及的地方。“周受資説道。

周受資先生表示，他理解批評者的擔憂，並指出這些擔憂並非TikTok獨有，希望各方能基於項目本身價值認真評估"德克薩斯計劃”。

“這些確實是值得關注的問題，“他説，“而我認為我們提供了真正的解決方案。”

周先生透露，該應用目前尚未盈利，“因為我們在全球範圍內投入鉅額資金建設數據主權項目”。

他強調這些投入物有所值。儘管支出龐大，但該應用可能很快實現盈利。

新加坡的Raffaele Huang，以及華盛頓的Dustin Volz、Byron Tau、Aruna Viswanatha、Ted Mann和Julie Bykowicz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記者Stu Woo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TikTok首席執行官表示出售公司無法保護美國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