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或將成為憲政民主國家——《華爾街日報》

以色列司法改革爭議引發的街頭示威和政治戲劇性事件，讓一些人懷疑以色列民主是否即將終結。事實恰恰相反。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領導的宗教猶太復國主義聯合政府與總統艾薩克·赫爾佐格提出的協商性人民框架方案，各自提出的司法改革提案開啓了一場討論，最終可能解決這個現代國家自1948年建國以來一直懸而未決的憲法問題。

在下個月迎來75週年國慶之際，以色列終於獲得了足夠的安全保障和國際地位，能夠考慮通過正式憲法來解決其長期存在的國家認同危機：即如何調和其作為猶太國家和多元文化民主國家的雙重屬性。

雖然以色列是一個擁有13項準憲法性質《基本法》的立法民主國家，但並非真正的憲政民主國家。《基本法》原本是作為正式統一憲法的草案章節制定的，旨在界定國家主要機構的角色與權限，以及人權與公民選舉權。由於戰爭和其他生存問題，正式憲法的制定從建國之初就被擱置。新聯合政府的司法改革提案打開了這扇門；如今赫爾佐格計劃通過提議將現有《基本法》提升至正式憲法地位，並提高通過新《基本法》的立法批准門檻，擴大了討論範圍。

這場憲法爭論必將反映出對解決更大內部問題的不同願景：世俗猶太人與宗教猶太人在宗教法律作用及其與公民義務互動關係上的不和諧。以色列沒有憲法意義上的政教分離，但拉比院和宗教法在公民社會中的角色應當通過憲法予以界定和規範，特別是為了解決兵役制度這一爭議性問題。赫爾佐格計劃通過提高極端正統派學生免服兵役權利獲得憲法保護的可能性，凸顯了這一問題的重要性。

與此同時，新政府可能意識到其提案——賦予議會簡單多數任命最高法院法官的權力並使立法免受司法審查——不太可能通過。赫爾佐格先生的替代方案也是如此。他提議將任命決定交給一個由11人組成的政治和機構混合委員會，其中7名成員包括立法反對派、司法機構本身和法律學者，可以在沒有總理和議會多數支持的情況下確認任命。

一種更平衡的方法，同時也借鑑了其他憲政民主國家（英國、加拿大和美國）的做法，是由作為政治領導人的總理提出任命，並經議會簡單多數批准。保留法律專業人士至少是諮詢性的意見，似乎也符合以色列的傳統。至於立法推翻高等法院的裁決，赫爾佐格計劃顯然沒有考慮這一點。這也不符合其他憲政民主國家的做法。無論如何，關於立法推翻的限制已經在談判中。儘管社交媒體上有很多誇張的言論，但我樂觀地認為，以色列人會像往常一樣解決這個問題。

特別敏感的憲法挑戰將是如何將憲法權利擴展到目前不是公民的以色列居民。以色列的《獨立宣言》規定，廣泛的宗教、良心和文化自由等基本人權應由所有“居民”平等享有。然而，為以色列各地的巴勒斯坦人調整《基本法》中的工作和行動自由更為複雜，主要是因為巴勒斯坦權力機構——最温和的巴勒斯坦政治實體——在過去30年裏一直在向其人民灌輸思想，鼓勵並資助旨在將“猶太人”趕出以色列的恐怖襲擊。

如果以色列最終繞過巴勒斯坦權力機構，為巴勒斯坦人提供便利，使其能夠使用阿里爾及約旦河西岸其他地區的新民用基礎設施和跨文化工業園區，那麼他們的不滿情緒可能會得到足夠緩解，從而放寬旅行和工作限制。巴勒斯坦人可以通過約束社區中的不良行為者，影響自身旅行和工作限制的槓桿。

以色列是猶太人民唯一且永恆的民族家園。但建國者們也明白，以色列同樣是其他信仰和文化人羣的家園。當前的政治辯論可能會催生一種獨特的憲法解決方案，以平衡這兩種現實：以色列可以考慮將其憲法結構從英國議會模式改革為美國式的權力分立，並根據以色列的獨特需求進行調整。

以色列式的權力分立模式將賦予立法機構（議會）所有民事民主決策權——包括税收和支出。因此，議會將由全體公民選舉產生。與此同時，行政部門（總統辦公室）將在憲法上被賦予權力——不再是一個象徵性職位——在“猶太事務”方面承擔雖有限但至關重要的選舉責任。這一範圍需要明確定義，至少包括國防、安全、移民——包括猶太人迴歸以色列的權利——以及民事和宗教管理機構之間的關係。作為國家猶太特性的制度保護者，總統將由與以色列宗教當局協商定義的猶太人口適當選舉產生。

若這些憲法改革得以實施，或將推動非猶太居民實現三階段正常化進程。第一階段，以色列將在整個約旦河西岸暫停軍事法適用並實施民法，賦予所有族羣地方自治權與基礎設施建設權。

第二階段，可為尚未獲得以色列國籍的守法居民授予永久居留權，包括在以色列境內更廣泛的旅行和工作權利。隨後可進一步授予完整公民權及議會投票權。

最後，憲法改革的實施過程將決定其結果的合法性。以色列聯合政府應推動討論升級——從目前政治領袖臨時性的逐項議題審議，轉變為向所有居民和利益相關者開放的包容性協商模式。在以色列這樣宗教多元的文化家園，包容性程序尤為重要。

本文提出的構想遠超當前新聞週期或本月政治辯論的範疇。作為在加拿大多元文化民主環境中成長的美國猶太人，我懷着對以色列作為猶太民族家園的深切敬意，以及對多元文化共融的願景謙遜建言。猶太民族已重歸聖經記載的故土永駐。是時候停止暴力，共同探尋共享以色列美好生活福祉之道了。

阿爾貝斯先生為Xerion投資公司首席執行官，兼任猶地亞和撒馬利亞工商會投資戰略顧問。

艾薩克·赫爾佐格於2022年11月13日在耶路撒冷發表講話。照片：瑪雅·阿勒魯佐/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