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公司正悄然撤離加州——《華爾街日報》

“加利福尼亞”與“危機”這兩個詞似乎總是如影隨形，這個州從一個棘手問題跳轉到另一個問題。近期北加州接連發生的洪水級風暴，讓人們對這個黃金州的脆弱堤壩投以關注。當“大氣河流”肆虐低窪的薩克拉門托地區時，一隊隊滿載碎石的卡車爭分奪秒地加固着年久失修的堤防系統。

該州的政治領導層從未想過在堤壩瀕臨崩潰的災難性風險出現前，就投資改善基礎設施。他們也未曾考慮投資水利設施。就在這場三週降雨量堪比加州年均降水量的風暴來臨前，該州已面臨另一場與天氣相關的危機：導致用水配給的超級乾旱。儘管這類問題早有預警，但直到最近該州才匆忙批准新建海水淡化廠和改善基礎設施。

最近的洪水和野火季已給保險公司造成高達15億美元的損失。保險市場本可承受這些衝擊，但加州政府控制的保險體系卻不允許。因此保險公司正撤離該州或縮減承保範圍，迫使許多業主依賴最後兜底的簡易保險——由州政府創立（但由保險公司出資）的公平保險需求計劃。正如R街研究所保險專家傑裏·西奧多羅在《橙縣紀事報》中指出的，自2017年以來，公平保險計劃的保單數量已激增240%。

西奧多魯先生指出，汽車保險公司也在撤退，因為一年內損失增加了25%，而保費僅上漲了4.5%。這一數據揭示了問題的本質。1988年，加州選民通過了一項由侵權律師支持的投票提案，將保險專員變成了費率設定的獨裁者。“第103號提案…要求保險公司在實施財產和意外傷害保險費率之前，必須獲得加州保險局的’事先批准’，“該部門的網站解釋道。“該投票提案還要求每家保險公司將其費率’回滾'20%。在第103號提案之前，汽車、財產和意外傷害保險費率由保險公司自行設定，無需保險專員批准。”

由於共和黨在全州範圍內的選舉中長期處於弱勢，儘管涉及與他監管的公司有關聯的人士的競選捐款爭議，現任專員裏卡多·拉拉去年以20個百分點的優勢贏得了連任。但真正的問題不在於拉拉先生，而在於他辦公室所擁有的權力。自第103號提案通過以來，加州所有保險專員，包括共和黨人，都面臨着類似的問題。當選的專員有充分的動機反對保費。保險公司不願提出任何變更，因為這樣做會引發一個行政程序，其中"干預者”——在費率制定過程中代表公眾利益並獲得報銷的消費者團體——會積累大量法律費用。

2016年，為該州20%的房主提供火災保險的州立農場通用保險公司提議將費率提高6.9%。當時的保險專員、民主黨人戴夫·瓊斯卻命令該公司將費率削減7%，並向消費者返還1億美元。難怪保險公司避免這一程序，而是悄悄地從市場中撤退。

保險部門採用一種部分基於公司營收的公式來釐定費率。以州立農業保險公司為例，該部門與名為"消費者監督"的組織共同計算得出，應根據州外關聯企業集團的總收入來確定其保費。儘管州上訴法院在一份措辭嚴厲的裁決中否決了這種方法，但聖地亞哥縣法院仍因該組織作為介入方提出的牽強反對意見，判給其220萬美元律師費。

這種監管環境解釋了為何加州保險公司無法根據實際風險水平定價。同時也揭示了該州保險業競爭匱乏的原因。長期來看，競爭才能維持低價。保險專員固然可以通過行政命令壓制保費，但代價是市場萎縮。屆時業主們別無選擇，只能在政府運營的市場購買保障不足的保單。

第103號提案並非加州唯一的保險困局。2018年傑裏·布朗州長簽署法案，禁止在野火災區取消或拒絕續保一年——而拉拉局長仍在迫使本就捉襟見肘的FAIR計劃提供額外承保。此類政令令本已超負荷運轉的備用保險基金雪上加霜。

立法者常説要幫助加州眾多災害頻發區的消費者和企業獲得可負擔的保險，卻同時頒佈損害保險市場能力的政令。長此以往，保險危機很快將與乾旱、山火、洪災、基建、交通擁堵、無家可歸和犯罪等問題一起，成為加州的多重危機之一。

格林赫特先生是R街研究所的常駐高級研究員。本文改編自《城市雜誌》特刊《加州能否重現輝煌？》

2023年1月11日，加州薩克拉門託市中心附近發生洪水。圖片來源：弗雷德·格里夫斯/路透社刊登於2023年3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保險公司正悄然撤離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