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低腰牛仔褲風潮再起

千禧年初的大熱潮流持續迴歸。厚底靴、髮夾、法棍包、工裝褲——這些單品在過去幾年悉數復興。因此，低腰牛仔褲不可避免地加入了這場辛辣的復古混搭，在朱莉婭·福克斯、貝拉·哈迪德、杜阿·利帕、帕洛瑪·艾爾賽斯和肯達爾·詹娜等意見領袖的推波助瀾下席捲而來。或許無人能比福克斯女士穿得更極致——據報道，為搭配她迄今為止最低腰的牛仔褲，她專門發文解釋這款麗莎·基恩褲子迫使她進行了徹底的私密脱毛。

迷戀此風格的青少年往往直接購買超大號牛仔褲任其懸於胯部。這揭示了當下低腰風潮與2000年代初期版本的關鍵差異：當年盛行的是緊身微喇褲型，而如今據洛杉磯品牌Miaou創始人亞歷克西婭·埃爾凱姆所言，寬鬆剪裁才是王道。“我鍾愛低腰寬鬆款，性感之餘又因廓形鬆弛達到平衡”，她説道。

為春季系列下移腰線的設計師包括：痴迷誇張比例的西蒙·波特·傑奎穆斯；用鑽石鏤空設計框飾貝拉·哈迪德髖骨的斯特拉·麥卡特尼；以及迪塞爾創意總監格倫·馬滕斯——該品牌的低腰設計曾定義千禧年初的狗仔街拍。最具標誌性（或曰不祥徵兆）的莫過於艾迪·斯理曼在2023秋冬系列中，重拾他二十年前助推風靡的纖瘦低腰造型。斯理曼永不過時的搖滾美學當年被爭相效仿，如今他對窄版垮褲的再度擁抱不容忽視。

然而，在20世紀60年代初，最早的低腰牛仔褲並非出自設計師之手，而是由消費者自行改造而成。李維斯品牌歷史學家特蕾西·帕內克指出：“牛仔褲此時真正成為了自我表達的畫布。我們檔案裏收藏的某些早期款式，就是消費者自行剪掉腰頭以降低褲腰位置。為滿足顧客對版型的追求，我們才正式推出低腰款式。”

展露腰線的創意並非新鮮事——早在1930至1940年代的晚禮服與沙灘裝中就曾出現類似設計。但美國主流社會此前鮮少在日常着裝中見到裸露的腰腹部位。隨着褲腰線下移，時尚界與女性羣體都面臨着如何適應這一變革的挑戰。1966年《女裝日報》採訪少女羣體時，她們抱怨當時上流社會淑女必備的束腹帶，總會從被稱為"髖骨褲"的低腰款上方露出。

這種丹寧剪裁在1960至1970年代初風靡一時，因米克·賈格爾、詹尼斯·喬普林等搖滾偶像的加持而成為酷炫代名詞。其反叛特質在1990年代再度引爆潮流：中央聖馬丁學院畢業生亞歷山大·麥昆推出"超低腰褲"，褲腰低至會露出所謂"股溝"的位置。這位以脊柱末端為人體最性感部位的叛逆設計師，用這種直白的暗示向保守的時尚體制豎起中指。當麥當娜在1994年MTV廣告中穿着這款褲子時，徹底將其推向主流視野。

從那時起，低腰牛仔褲迅速流行開來，最終與美黑噴霧和腰際紋身（在那個隨意厭女的時代被稱為"蕩婦印記"）一起，成為千禧年初最具代表性的時尚符號。這些牛仔褲與70年代前代產品的區別在於：丹寧布中高彈力纖維與棉的比例，使得褲腰更低、剪裁更修身成為可能。帕麗斯·希爾頓、克里斯蒂娜·阿奎萊拉和布蘭妮·斯皮爾斯等將這種風格推向極致的明星，使其聲名狼藉——儘管現實情況是，當時市面上幾乎每條牛仔褲的褲腰都位於髖部或更低位置。

如今斯皮爾斯女士被視為惡性名人文化的受害者，這使得她穿着危險低腰牛仔褲的形象有了新的解讀。她象徵着人們逐漸認識到：千禧年初對年輕女性而言並非輕鬆年代。這也解釋了為何許多千禧一代和X世代對低腰風潮迴歸感到不適；用當下流行語來説，這種剪裁會引發創傷回憶。

當然，任何復古風都不是簡單復刻。“我們現在看到的款式，放在幾年前會被稱作中腰款，“李維斯女裝設計副總裁吉爾·圭恩薩表示，“相比2000年代的低腰款，它們提供了更多腰部保護。而且穿着者的體型範圍也廣泛得多。“這話既對也不對。李維斯確實提供最大34碼的大碼低腰款，但春夏和秋冬秀場上展示低腰褲的模特們，依然清一色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標準身材。

這些年間並非所有人的觀念都已改變。當杜阿·利帕在Instagram發佈新年夜造型——一件後背低至露出丁字褲的閃亮Ludovic de Saint Sernin迷你裙時，希爾頓女士評論道：“太火辣了”，這正是她千禧年時期的標誌性用語。

萬歲，萬歲，萬歲！

這些低腰但不過低的牛仔褲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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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於2023年3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為何低腰設計再度成為時尚巔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