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萬物》——從美食到奧斯卡提名影片，包羅萬象的盛宴

插圖：無名氏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本·齊默分析了新聞中詞彙的起源。閲讀之前的專欄請點擊這裏。

“瞬息全宇宙”在上週日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大放異彩，贏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內的七項大獎。這部瘋狂喜劇確實包羅萬象，將科幻、武術和家庭劇融合在一個穿梭於多重平行宇宙的敍事中。

而這個奇特故事的核心是一個神秘的百吉餅——自然是一個“全味”百吉餅。它充當了一種末日裝置。跨越多元宇宙的角色喬布（斯蒂芬妮·許飾）向她的母親（楊紫瓊，奧斯卡最佳女主角得主）描述了百吉餅的創造過程：“有一天我無聊了，就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一個百吉餅上。我所有的希望和夢想，我的舊成績單，每一種狗的品種，克雷格列表上的每一條個人廣告。芝麻、罌粟籽、鹽。然後它就自我坍縮了。”

該片的編劇兼聯合導演關家永和丹尼爾·施納特去年告訴《紐約雜誌》的Vulture欄目，他們是如何想出這個“全味”百吉餅毀滅世界的概念的。

“宇宙中任何物體都有一個科學計算值，叫做史瓦西半徑，當你把一個物體壓縮到這個半徑時，它就會變成一個黑洞，”關家永説。“如果她（喬布）對一個‘全味’百吉餅這麼做，不是很有趣嗎？因為這部電影就是關於一切的。最初這只是一個隨口説的笑話。”

要讓這個笑話奏效，需要觀眾理解萬物貝果的精妙之處——以及“萬物”這個詞的語義靈活性。

“萬物”（everything）最初拼寫為兩個單詞“every thing”，自約1200年起就存在於英語詞彙中，用來指代所有存在的事物，或至少是所有相關或必要的事物。在莎士比亞《皆大歡喜》中“世界是個舞台”的獨白裏，角色傑奎斯將人生的“最後一幕”描述為“無齒、無眼、無味、無萬物”。

直到20世紀初，“萬物”才開始在烹飪語境中使用。牛津英語詞典記載，1924年出現了“with everything”這一短語，意為“配以所有常規配料或澆頭”。同年，馬薩諸塞州的《洛厄爾太陽報》刊登了一家餐廳的廣告，提供“新英格蘭燉菜配萬物和咖啡”，售價25美分。

漢堡、熱狗和披薩成為最常見的“配萬物”食物。這種超級加料的美食點單方式有許多地區變體。配齊所有可選配料的熱狗可能被稱為“配全套”、“全料”，在加拿大某些地區則稱為“全裝飾”（譯自法語tout garni）。

萬物貝果至少在1977年就已出現在紐約地區，當時《新聞日報》的一篇文章稱讚了長島賽奧西特的貝果大師店。文章寫道：“對於那些永遠無法決定是要原味、鹽味、罌粟籽、芝麻、大蒜還是洋葱口味的人，有一種叫萬物貝果的東西，上面撒了所有這些配料。”

既然“一切”可以指代，嗯，一切，這些包羅萬象的訂單自然引發了各種諷刺的文字遊戲。自1990年起（當時出現在Usenet論壇rec.humor中），一個謎語在網絡上流傳，內容如下：“禪師對熱狗小販説了什麼？讓我與萬物合一。”

1999年去世的兒童作家謝爾·西爾弗斯坦在一本名為《萬物之上》的遺作中寫了一首幽默的詩：“我要了一個熱狗/上面有一切/那是我犯的大錯，/因為它上面有鸚鵡，/帽子裏有蜜蜂，/還有手錶、扳手和耙子。”

西爾弗斯坦的詩，就像《瞬息全宇宙》中的“一切貝果”，都基於一個關鍵的雙關：當你説“一切”時，你指的是…一切嗎？

刊登於2023年3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食物，以及現在一部奧斯卡電影，配齊所有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