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疏忽導致硅谷銀行倒閉——《華爾街日報》

參議員 伊麗莎白·沃倫和其他民主黨人將硅谷銀行的倒閉歸咎於特朗普政府時期對2010年《多德-弗蘭克法案》的修改。這一説法毫無事實依據。銀行政策研究所的結論是，硅谷銀行本可以通過最初的多德-弗蘭克流動性覆蓋率測試，而2018年的修改與之無關。

這令人震驚。如果連最初的規則都無法有效阻止硅谷銀行的崩潰，那麼那些主張進一步加強監管的人應該注意到這一點。問題之一是，監管往往淪為律師們理解的、官僚機構可以執行的“打勾式”檢查。這並沒有觸及硅谷銀行所面臨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在銀行系統中比應有的更為普遍。另一個問題是，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銀行監管機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和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的監管人員未能發現一些連11歲玩大富翁遊戲的孩子都能察覺的危險信號。這是一個監管失敗，而增加更多的規則也無法解決。

該銀行在2022年4月至2023年1月期間沒有首席風險官。這段時間正是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激進加息的時期。銀行陷入困境是因為它在利率較低時過度購買了長期國債，結果隨着利率上升，這些國債的市場價值縮水。任何風險官都知道，一家面臨存款基礎可能迅速縮水的銀行不應過度投資長期資產。沒有首席風險官本應是一個危險信號。

銀行審查員本應也注意到這一點。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行長以及其他地區銀行行長每六週圍坐一桌討論加息時，理應指示其監管的銀行審查員特別關注利率變動對所審查銀行的影響。即便沒有儲備銀行行長的明確指示，各地區銀行監管部門負責人也應當意識到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硅谷銀行承諾向一項新環保項目投入50億美元，這幾乎相當於該行前三年的平均年利潤，佔其總資產的2.5%。對於任何大型機構而言這都是重大投入，更不用説一家在環保領域既無業績記錄又無專業經驗的貸款投資基金。銀行資產必須分散配置以確保安全——這並非高深概念，任何銀行審查員都應將此視為危險信號。

另一家陷入困境的第一共和銀行在抵押貸款利率降至3.5%時大量吞食大額按揭貸款。當時許多房主爭相以該利率進行再融資，因為我們知道這是獲得廉價融資的千載良機。為何銀行審查員未能察覺？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前眾議員巴尼·弗蘭克——其名字被冠名於《多德-弗蘭克法案》——竟是在本月同樣倒閉的簽名銀行董事會成員。弗蘭克先生是位懷揣善意的聰明人，但簽名銀行的失敗暴露出監管思維存在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問題。現行監管制度用細齒梳反覆檢查銀行資產負債表中的資產端信用風險，而硅谷銀行等機構陷入困境卻是因為負債端（儲户迅速擠兑）以及其長期國債頭寸中隱含的期限結構風險——這些國債本身並無信用風險。

這些問題並非新近出現，但難以簡化為監管層面的勾選框制度。這些屬於判斷力問題——顯然各級銀行監管機構都未能充分具備這種能力，銀行管理層同樣如此。許多政客自然傾向於通過制定更多法規來立法，這讓他們顯得有所作為。鑑於迄今為止的表現，銀行監管機構更應着力提升監管隊伍的專業素養。

林賽先生是林賽集團總裁兼首席執行官，曾任美聯儲理事（1991-1997年）及總統經濟政策助理（2001-2002年）。

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3月16日。圖片來源：賈斯汀·沙利文/蓋蒂圖片社刊載於2023年3月20日印刷版，原標題《監管失職導致硅谷銀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