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最佳球員為何頻頻輪休——《華爾街日報》

一代人之前，NBA的批評者抱怨球員“不防守”。如今，隨着頂級球星為管理或預防傷病頻繁缺席比賽，批評者乾脆省略了最後那個詞。隨着2022-23常規賽接近尾聲，聯盟正進行着一年一度的煩人儀式：應對來自失望的現場觀眾、無聊的居家看球者以及自家退役球員的批評。

“我們當年穿着匡威鞋打球、坐經濟艙飛行、拿着少得多的薪水都熬過來了，“名人堂前鋒、TNT電視台的犀利評論員查爾斯·巴克利上個月在鹽湖城全明星賽期間表示，“現在卻要請求球員上場打球…得了吧兄弟。你賺着那麼多錢，對球迷負有責任。”

巴克利的心聲無疑能引起部分電視觀眾的共鳴。根據Stats Perform數據，2020年代NBA全明星球員場均缺席14.4場比賽，高於前十年的9.7場和激烈對抗的90年代的6.2場。

但聯盟相關方越來越將"負荷管理"視為當代NBA的生活常態而非一時風尚。三月讓球員輪休以確保五月狀態的決定，本質上是精彩表演與競技理性之間的博弈，是普通持票觀眾與球隊管理層戰略家之間的角力。

這核心反映了職業體育的根基理念——不是球員的懈怠，而是組織的優化，那種為追逐冠軍不放過任何概率的極致追求。

“我知道這是聯盟熱議話題，“金州勇士隊主教練史蒂夫·科爾在一月説道，隨後他讓球隊核心三人組庫裏、湯普森和追夢格林避免背靠背作戰，“我們現在擁有更多數據，更清楚球員的脆弱性。事實證明，當球員身體疲勞時，背靠背比賽會大幅增加受傷風險導致更多缺席。”

“這就是為什麼你會看到，全聯盟都在對球員受傷持謹慎態度，”科爾説。“大家都是在為長遠考慮。”

在二月份NBA球員工會冬季會議後的新聞發佈會上，工會領導層強調這類決定通常並非球員本意。球員工會執行董事塔米卡·特雷馬利奧以獨行俠老闆馬克·庫班為例——他在早前的全明星活動中指出，球隊往往需要違背球員意願説服其休戰。

“我從來不想缺席比賽，我想打滿每一場，”明尼蘇達森林狼隊三年級全明星安東尼·愛德華茲在二月表示——這一堅持直到上週腳踝受傷才讓他首次缺席本賽季比賽。

斯坦福商學院經濟學教授、《經濟學家去看球》作者保羅·奧耶將負荷管理的興起解讀為職業體育應對“集體行動困境”的代際轉變之一：“從追求勝利的角度看對球隊有利的策略，卻可能損害聯盟整體的比賽質量。”

“棒球領域自我童年起的變化就是，球隊更擅長優化策略了，但代價是降低了比賽觀賞性，”奧耶舉例説明數據分析弱化了盜壘價值，而強化了本壘打和三振的重要性，“負荷管理同理。這是以犧牲常規賽球迷體驗為代價，來優化季後賽的獲勝概率。”

有軼事證據表明，這種策略已見成效。在2018-19賽季，多倫多猛龍隊讓新加盟的全明星前鋒科懷·倫納德因持續腿傷缺席了22場比賽。但倫納德在季後賽——每輪系列賽間至少保證一天休息——保持了全勤，最終率隊奪冠並榮膺總決賽MVP。上賽季，庫裏在背靠背賽程的尾聲選擇性休戰，雖然引發了底特律和新奧爾良客場球迷的不滿，卻為當時34歲的他保存了體力，助力勇士隊再度問鼎。

勇士隊球星斯蒂芬·庫裏與教練史蒂夫·科爾在場邊。圖片來源：Jeff Chiu/美聯社如今效力洛杉磯快船隊的倫納德，本賽季從前交叉韌帶傷勢中復出（該傷勢導致他缺席了整個2021-22賽季），再次成為選擇性休戰的典型案例。快船隊72場比賽中他僅出戰43場，但這種輪休策略近期成效顯著。自2023年以來的34場比賽中，他出戰27場，場均砍下27.6分，同時重拾聯盟頂級防守悍將的威名。

即便是那些受NBA常規賽娛樂性波動影響最直接的羣體，也逐漸將球員輪休視為需要接受的變量而非亟待解決的問題。NBA總裁亞當·蕭華在全明星新聞發佈會坦言，球隊和球員最看重的是"季後賽表現”。他目前正與球員協商新的勞資協議，同時與電視台洽談新的轉播權合約。

“困難在於，那支球隊的球迷也希望他們這樣做，”西爾弗説。他補充道，“如果你説斯蒂芬·庫裏在本賽季早些時候缺席了這兩場比賽，如果是那樣公式化的安排，那麼他現在就會很健康，人們會接受這種取捨。”（當時，庫里正在從導致他連續缺席11場比賽的腿部傷勢中恢復。）

快船隊老闆史蒂夫·鮑爾默正試圖為他的球隊帶來隊史首個總冠軍，並在2024年新球館計劃開放前激發球迷的熱情。“我們只能要求一定程度的耐心，”鮑爾默談到那些賽季中不知道倫納德和他的全明星隊友保羅·喬治每晚是否能上場的支持者時説。“希望我們能在本賽季剩餘時間裏保持全員健康，最重要的是在季後賽開始時。”

“球迷為常規賽而活，”鮑爾默説。“但他們為季後賽而死。”

本賽季快船隊的72場比賽中，科懷·倫納德僅出戰了43場。圖片來源：Harry How/Getty Images科爾提出將常規賽縮短10場作為解決方案。西爾弗和鮑爾默都指出，儘管在2020-21賽季疫情期間聯盟曾這樣做過（儘管是在緊湊的時間框架內）），但對球員缺席比賽的影響微乎其微。

奧耶爾表示，設計理想賽季的計算需要考慮的因素不僅僅是比賽場次和賽程長度。他説，球員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運動能力，比賽風格也更具挑戰性。根據聯盟的追蹤數據，現在NBA近一半的球隊平均每場比賽跑動距離至少18英里。當NBA在2013-14賽季首次統計這一指標時，沒有球隊能做到這一點。

然而，在預測NBA是否會最終選擇減輕球員的賽程負擔時，歐耶直言不諱。“每增加一場比賽，就意味着更多的錢，”他説，“在職業體育的歷史上，我從未記得有哪個賽季的賽程被縮短過。”

聯繫羅伯特·奧康奈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3月2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為何NBA最佳球員頻頻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