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市場約束的終結 - 《華爾街日報》

金融監管機構已無視2008年後制定的規則手冊來遏制當前的銀行業恐慌。週二，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更是徹底顛覆規則，宣佈對美國所有17.6萬億美元存款提供事實上的擔保。地區性銀行股價應聲反彈，但必須理解這一時刻的深層含義：美國銀行業市場紀律的終結。

“我們的干預對於保護更廣泛的美國銀行體系是必要的，“耶倫女士在美國銀行家協會大會上表示，“如果小型機構遭遇可能引發連鎖反應的存款擠兑，類似行動可能再次實施。”

翻譯成白話就是：存款人無需擔憂銀行的安全性與穩健性。山姆大叔會確保您的資金安全。

這雖非明示擔保，但政府行事向來如此接近實質。《多德-弗蘭克法案》允許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在"系統性風險"例外條款下為未投保存款提供擔保。但該例外條款的觸發需以銀行倒閉為前提，且系統性風險必須真實存在。監管機構在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案例中已擴展了例外條款適用範圍，如今財長更明確表示將再次動用此權力，防止在其任內發生更多擠兑事件。若直接宣佈對所有未投保存款提供全面擔保，耶倫恐將招致國會批評，但政策意圖現已昭然若揭。

但若真如她所言"局勢正在穩定，美國銀行體系依然穩健”，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提供擔保？或許因為銀行存款人和投資者擔憂的銀行問題範圍，遠比官方承認的更廣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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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穩定的金融體系需要清晰透明的資本標準、健全的監管，最重要的是通過市場紀律來懲罰魯莽行為。當前的恐慌表明，美國目前這些條件都不具備。

風險加權資本標準讓銀行看起來比實際更健康。《多德-弗蘭克法案》的監管架構未能防範導致硅谷銀行（SVB）、簽名銀行和第一共和銀行陷入困境的利率風險。隨着"大而不能倒"銀行作為該法案的一部分被確立，市場紀律嚴重削弱。如今耶倫女士甚至告訴未投保儲户無需擔心，徹底拋棄了最後的紀律約束。

即使損害尚未立即顯現，其影響也將十分深遠。如果銀行高管知道存款不會面臨擠兑風險，他們將失去審慎經營的動力。大額儲户將不太可能把資金分散存放於多家銀行。存款和風險可能更集中於那些管理不善但提供更多客户優惠的銀行，正如硅谷銀行的情況。

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表示，不應指望擁有超過25萬美元現金的小企業能精明到分辨銀行經營優劣，因此存款應得到擔保。“我可能唯一要排除的是那些存款過億的儲户，“她對《國會山報》表示。

但大多數夫妻店企業在銀行的存款不會超過25萬美元。她所指的小企業實際是對沖基金、風投律所和資金充裕的初創公司。許多風投在硅谷銀行存錢前並未盡調，但要求他們這樣做並非不合理。

讓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中未投保的儲户承擔適度損失本可提供有益的市場約束。但政府卻反其道而行之，此舉將滋生道德風險——通過鼓勵銀行管理層採取更多冒險行為、降低儲户/投資者/債權人的警惕性，為未來埋下隱患。

政府將此次干預包裝成一次性措施。但監管者一旦採取行動，就會讓市場預期他們未來將再次出手。而若他們不作為，隨之而來的市場恐慌必將迫使其就範。拜登政府正在跨越盧比孔河，且實質上是通過行政命令而非國會授權來實現的。

監管機構已太過習慣在市場恐慌時為所欲為，甚至在非緊急狀態下也攫取非常權力。耶倫女士或許增強了市場對中型銀行的信心，但這份擔保的代價將是美國銀行體系穩健性與安全性的削弱。

刊載於2023年3月22日印刷版《銀行市場約束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