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養兒童需要永久的家——《華爾街日報》

每年約有25萬名美國兒童因父母虐待或忽視而進入寄養系統。大多數兒童被安置在親屬或非親屬寄養家庭中，這些家庭會獲得州政府的經濟支持。約十分之一的兒童生活在集體住所或機構中，其中主要是年齡較大的兒童以及有嚴重心理健康需求或行為問題的兒童。

寄養本應是臨時安排。作為監護方，各州有法律義務幫助父母改正有害行為或改善家庭環境，使孩子能安全返家。若父母未能通過戒毒治療等康復計劃，兒童福利系統將面臨最艱難的抉擇：在通過領養或監護權轉移為孩子尋找永久家庭前，他們究竟該等待多久？

數十年來，州和聯邦立法者一直在兒童安全發展需求與父母權利、家庭完整之間尋求平衡。1980年國會通過的《收養援助與兒童福利法》要求各州為家庭團聚做出"合理努力"，並在無法團聚時提供聯邦領養支持。

但到1990年代，政策明顯過度偏向家庭維繫。有些兒童迴歸家庭後再次遭受傷害甚至死亡，有些則在父母毫無改進的情況下長期滯留。正如俄亥俄州共和黨參議員邁克·德萬所言：“我們正將無數孩子送回危險暴力的原生家庭，送回那些徒有父母之名的監護人和形同虛設的所謂家園。”

孩子們為這些維持家庭團聚的非凡努力付出了代價。雖然與施虐父母團聚對孩子造成的傷害顯而易見，但將他們長期留在寄養系統中看似是一箇中立的選擇，既不冒險進行不安全的家庭團聚，也不過早終止父母權利。

但對孩子而言，無限期等待絕非中立選項。這些孩子通常來自充滿威脅、不可預測且物質匱乏的家庭環境。寄養生活同樣具有臨時性和不確定性，關於他們照護的決定可能武斷且缺乏解釋。寄養父母無法向孩子保證政府不會轉移他們，而這種情況發生時往往毫無預警。探視期間，親生父母也無法告訴孩子家庭是否或何時能重聚。

數十年的研究表明，這種不可預測性與失控感的結合會對兒童造成持久傷害：情緒失調、創傷壓力加劇、習得性無助與自我放棄。長期缺乏穩定性和自主權後，許多孩子會徹底抗拒永久家庭的概念，最終成長為認為自己註定孤獨的成年人。

1997年，國會通過《收養與安全家庭法案》(ASFA)試圖解決"寄養漂泊"問題，該法案至今仍然有效。ASFA要求各州在兒童過去22個月內有15個月處於寄養狀態時，申請終止父母權利。但該法律包含大量例外條款且缺乏強制執行力。

美國企業研究所發佈並由我們中的一位（莎拉·方特）撰寫的新報告發現，兒童在寄養系統中停留的時間各州差異巨大。例如在猶他州，近100%的兒童會在三年內離開寄養系統，而在伊利諾伊州，這一比例不足半數。當兒童無法與原生家庭團聚時（約佔半數案例），六個州的兒童在三年內通過領養或監護權轉移離開系統的概率超過80%，而九個州則低於50%。

一個由律師、社會工作者和活動人士鬆散組織的運動正主張廢除《收養與家庭安全法案》（ASFA），將其作為廢除現行兒童保護體系的過渡步驟。休斯頓大學社會工作學院前院長艾倫·德特拉夫最近在《休斯頓紀事報》撰文指出：“如果我們真正想支持兒童和家庭，就需要創建投資和強化他們的解決方案。永久拆散家庭並切斷其法律紐帶絕不應成為這些方案的一部分。“對於受虐待和忽視的兒童而言，這將消除被收養的可能性，除非其生父母自願放棄權利。

ASFA廢除論者認為，多數兒童因與貧困或種族主義相關的模糊理由被帶離父母，且現行制度未充分努力確保他們安全留在家中。他們相信通過更好的經濟支持（如聯邦保障的住房和收入）結合社區自願援助，就能消除兒童虐待現象。

若家庭物質需求得到滿足，寄養制度便無存在必要——這一觀點頗具吸引力。畢竟發放補助金遠比改變父母行為容易。但導致兒童被帶離原生家庭的問題通常更為深層次：從1980年代的可卡因到如今的芬太尼氾濫，藥物成癮問題與日益嚴重的無家可歸者心理健康危機，構成了寄養需求的主因。加州近期一項兒童忽視調查顯示，76%的案例涉及父母藥物濫用、精神疾病、家庭暴力或身體/性虐待。

寄養制度本身確實存在安全隱患。兒童可能輾轉多個家庭、離家出走或被送往收容機構，部分人直至成年才脱離該系統。但這些負面經歷並非常態，在無限期寄養體系中發生的風險更高。合理運用的寄養制度應是短期行為，以保障兒童安全與發展需求為核心——對身處險境的兒童而言，這仍是最佳選擇。

反對者指出的弊端並非寄養制度固有缺陷。美國企業研究所最新報告表明，這些問題的根源既不在於社會福利、兒童保護或寄養項目資金不足，也無關紅藍州政治分歧，而是各州縣兒童福利機構與家事法院的具體決策所致。

失去監護權的父母值得同情與援助，他們往往飽受虐待、貧困、精神疾病、成癮、家庭破碎及種族歧視之苦。但廢除或忽視《收養與家庭安全法案》無助於父母，反將傷害兒童。若法律不設定期限，各州便缺乏推動家庭團聚（在可行情況下）的緊迫感；若以"減少寄養兒童數量"而非"改善兒童境遇"衡量成效，提升寄養質量的動力也將蕩然無存。

《收養與家庭安全法案》雖非盡善盡美，但它傳遞了明確信號：安全穩定的家庭對兒童成長至關重要。儘管我們心懷美好願望，但並非所有父母都能提供這樣的照料。不應讓這種不幸再使一代美國兒童在等待充滿愛意的永久家庭中，虛度人生中最關鍵的成長歲月。

方特女士是賓州州立大學社會學與公共政策副教授。萊利女士為美國企業研究所高級研究員，著有《虐待兒童之殤：寄養體系、家事法庭與種族活動家如何摧毀年輕生命》一書。

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25日印刷版，原標題為《寄養兒童需要永久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