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喬治亞州和藹可親的文化戰士——布萊恩·坎普

喬治亞州海島

我見到喬治亞州州長一週後，他在《紐約時報》上獲得了一些正面報道。作為共和黨人，布萊恩·坎普得到的讚美自然帶着保留。專欄作家大衞·布魯克斯稱讚坎普先生屬於"黨內保守管理派系"，這些州長們在"蓬勃發展的州"提供着"務實高效的領導力"。

這與布魯克斯口中的"民粹主義雙胞胎"——他對唐納德·特朗普和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的戲稱形成鮮明對比。這兩人以"無處不在的反覺醒好鬥姿態"將"文化戰爭議題置於核心位置"，令布魯克斯深感不屑。在這番分析中，坎普僅作為反襯存在——這位體面的共和黨人以其成功範例，間接否定了特朗普在2024年總統提名戰中最具威脅的挑戰者。

與德桑蒂斯相似，59歲的坎普在2018年以微弱優勢當選，2022年則輕鬆連任。任何接觸過兩人的人都能證實其性格與風格的差異：坎普和藹可親且行事低調；德桑蒂斯理性冷靜，似乎既享受政治聚光燈也熱衷智慧較量。但與坎普一小時的對話清晰表明，布魯克斯的比較有失公允——儘管這種不公究竟針對德桑蒂斯還是坎普，取決於你的黨派立場。

據坎普所述，他與這位南方同僚的實質分歧微乎其微。“德桑蒂斯是位出色的州長，“他表示，“但我想説的是，我們始終齊頭並進。某些方面他領先我們，另一些方面我們領先他。“最顯著的是，坎普在新冠疫情期間率先推動經濟重啓——這使他與德桑蒂斯站到了時任總統特朗普的對立面。

2020年4月，佐治亞州的企業與全美大部分地區一樣因政府法令被迫停業。肯普先生不斷收到絕望的企業主們求助："‘兄弟，我們正在失去所有家當。我們撐不下去了。‘我真心覺得很多人快要掀起反政府暴動了。”

肯普回憶道，特朗普政府"搞了個該死的圖表或矩陣之類的東西，必須符合標準才能開展某些活動。他們説確診數必須下降什麼的。但我們認為已達標，所以我決定推進重啓計劃。“在4月20日公開宣佈決定前，他向白宮新冠疫情特別工作組組長、副總統邁克·彭斯通報了情況。

當天下午特朗普致電肯普，“他暴跳如雷”。肯普還原了對話內容：

“聽着，全國媒體都在炮轟我批准你們重啓，“特朗普説，“他們説你根本沒達標。”

肯普回應：“總統先生，我們向您的團隊提交了全部資料，他們清楚我們的行動。疫情期間您始終説信任州長，因為我們最貼近民眾。您只需表態雖不認同我的做法，但基於對佐治亞州州長的信任予以尊重。所有責任我來承擔。”

“那你自己看着辦，“總統説，“美髮沙龍、保齡球館、紋身店這些根本不算必要行業。”

“恕我直言，這些從業者都是我們的選民，“肯普説，“是選舉我們的人，是渴望知道誰在為他們抗爭的人。再不行動就要失去他們了，因為他們即將傾家蕩產。沒人會甘心躲在地下室裏，眼睜睜看着病毒奪走他們的一切。”

特朗普先生公開抨擊坎普：“他在5點的新聞節目上徹底詆譭了我……然後當地媒體全都針對我——太殘酷了。”當時總統仍在每日舉行新冠疫情簡報會。坎普表示：“週一他用巴士碾過我後，週二又倒車再碾一次。我要麼退縮示弱，失去立法機構所有人的尊重並被媒體痛批，要麼直接説‘知道嗎？去他的，我們堅持立場。我們要做正確的事。’”他選擇了後者。“接着週三，他和（安東尼·）福奇又來了，但那時已經無所謂了。至少對我來説，傷害已經造成。”

4月24日週五企業開始重新營業後，負面影響迅速消退。坎普引用一位州議員通話中的話：“我去理髮時，那位女理髮師想讓我轉達——她講述時哭了——她説‘告訴州長我很感謝他重啓經濟，讓我能自主選擇，因為……如果繼續停業，我有95%的概率會失去畢生心血。但如果開業，我只有5%的幾率感染新冠。所以我決定開業，是州長給了我這個選擇權。’”

當時佛羅里達州仍處於封鎖狀態。德桑蒂斯於4月29日——比坎普晚了9天——才發佈首道重啓行政令。4月28日，這位佛州州長造訪白宮時，正如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報道所稱，“他刻意稱讚總統及其危機應對措施，而特朗普也投桃報李。”

三年後，德桑蒂斯先生得到的回報是這樣的：本週三，特朗普先生髮表了一份聲明，痛斥"假正經的羅恩"是"中國病毒時期實施嚴格封鎖的州長”。按照特朗普現在的説法，“其他共和黨州長做得比羅恩好得多，因為我給了他們這種’自由’，他們的州從未關閉。記住，我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了州長們！”

坎普先生在令大衞·布魯克斯煩惱的問題上也走在前列：與覺醒的企業作鬥爭。德桑蒂斯先生在迪士尼公開反對《父母教育權利法案》後與之對抗，該法案限制公立學校向學生灌輸關於性的時髦意識形態。但這直到2022年才發生。

三年前，坎普州長在簽署一項最早在懷孕第六週就禁止墮胎的"心跳法案"後，首次面臨抵制威脅。法院命令禁止該州執行該法律，直到去年才解除，但這並沒有阻止好萊塢威脅要避開喬治亞州，該州的電影税收激勵計劃使其成為電影和電視製作的中心。

“我沒有動搖，“坎普先生説。在州長中，“我是第一個真正站出來反對取消文化的人。“儘管他承認，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形式：“如果你仔細觀察，那只是西海岸的幾個演員。好吧，這對我來説很容易反擊。“他補充説，喬治亞州的電影業"在疫情期間表現很好，因為我們開放而好萊塢關閉了。”

好萊塢的心跳之爭原來只是熱身。真正的考驗在2021年到來，當時坎普先生簽署了《選舉誠信法案》——這項改革源於佐治亞州在2020年大選計票中的尷尬表現。“確實存在問題，“坎普先生説，“是選舉機制出了問題需要修復，而不是像某些人聲稱的普遍存在舞弊和濫用。"（這裏的"某些人"指特朗普及其最狂熱的支持者。）

問題之一在於疫情期間郵寄選票激增（從佔總票數5%飆升至40%），地方官員難以應對大量簽名核驗工作。《選舉誠信法案》要求選民申請缺席選票時提供身份證明，同時將疫情期間臨時採用的選票投遞箱措施規範化管理，並對各縣提出減少投票站排長隊的要求。

選舉監管在南方各州本就是敏感議題，近年佐治亞州尤甚——特朗普並非該州首個指控選舉被竊的輸不起者。2018年坎普以1.4個百分點優勢擊敗前州議會少數黨領袖斯泰西·艾布拉姆斯後，這位非裔女性指控坎普壓制選民並拒絕認輸。

艾布拉姆斯與特朗普的雙重怨懟，使佐治亞州在2021年成為煽動言論的温牀。拜登總統稱該法案是"吉姆·克勞法2.0版”。企業面臨譴責該法的壓力，總部位於亞特蘭大的可口可樂和達美航空最終妥協。達美CEO埃德·巴斯蒂安宣稱：“該法案的整個前提基於謊言——所謂2020年佐治亞州存在廣泛選舉舞弊。“此言距該航空公司發佈聲明稱讚法案多項條款僅隔五天。

“不得不針對自家企業採取行動從來都不是件容易或愉快的事，但那些CEO們越界了，”坎普先生説，“達美航空的基層員工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搭乘航班時，飛行員和空乘人員會對我説，‘嘿，堅持住。我們支持你。別在意老闆説什麼。’”可口可樂“失去了生意，因為人們把他們的產品從便利店等地方扔了出去。問題是，這真正傷害的是裝瓶商，而不是可口可樂公司，而裝瓶商是我們的人。他們有倉庫，他們的卡車司機住在蒂夫頓，”位於該州中南部。

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也將2021年的全明星賽從亞特蘭大搬到了丹佛。坎普先生説，專員羅布·曼弗雷德告訴他“我受到了一點壓力”，並向他保證不會屈服。“然後第二天，確切地説是在24小時後的週日，他打電話給我，説，‘嘿，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要把比賽移走。’”亞特蘭大確實得到了一個安慰獎——世界大賽，家鄉球隊亞特蘭大勇士隊在六場比賽中擊敗了休斯頓太空人隊。

喬治亞州的選民似乎喜歡坎普先生的記錄。他在2022年的複選中以7.5個百分點的優勢擊敗了艾布拉姆斯女士——這個優勢足夠大，連她也承認了，並且比2020年特朗普在該州以全國最小差距落敗時的表現提高了約7.8個百分點。德桑蒂斯先生的表現更好，在一個特朗普僅以3.3個百分點優勢拿下的州，他以19.4個百分點的優勢獲勝。與布魯克斯先生的觀點相反，顯而易見的教訓是，保守派文化戰士可以在勢均力敵的州大獲全勝，前提是他們不瘋狂。2024年共和黨初選的選民們，請注意這一點。

坎普先生那年不會出現在選票上。當我問他是否考慮競選總統時，他斷然否認。那麼他是如何看待當前的競選格局呢？

“我與彭斯關係很好，與德桑蒂斯的關係也非常不錯。克里斯·克里斯蒂多次來為我們助選，還有許多其他州長。我非常瞭解蒂姆·斯科特。妮基·黑利也來為我們助選。這些年來我一直認識她，還見過[邁克]蓬佩奧幾次。所以我和其他人一樣，只是觀察事態發展，保持開放態度。”

這份名單中缺少了一位候選人。“是的，我還沒收到特朗普的消息。”

塔蘭託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社論特寫編輯。

插圖：肯·法林刊登於2023年3月25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佐治亞州和藹可親的文化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