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攻勢初具規模，但存在重大未知因素 - 《華爾街日報》

經過數月西方新武器交付後，烏克蘭即將在未來幾周對俄羅斯入侵部隊發起反擊——這場高風險戰役將決定後續戰鬥與潛在和談的走向。

烏克蘭的作戰計劃仍屬機密，但通過觀察雙方現有或缺乏的裝備及其近期戰場表現，可窺見部分端倪。當前雙方都難以取得進展，彈藥消耗速度達到兩次世界大戰以來最高水平。

戰略家指出，烏克蘭要對抗俄羅斯更雄厚的資源和堅固防禦，必須兼具技巧與運氣，需迅速發現並突破薄弱環節。儘管基輔部隊士氣更高，且在某些方面裝備優於莫斯科軍隊，但俄方已為烏軍進攻準備了數月，並展現出更不惜犧牲人力物資的作戰意志。

“這將極其、極其艱難，“波蘭總理馬泰烏什·莫拉維茨基在採訪中表示，“俄羅斯的巨大潛力和野蠻軍力不容低估。”

烏克蘭部隊已在西歐和美國接受數月訓練，學習使用現代裝備及大兵團作戰。基輔的勝算取決於其協調炮兵、坦克部隊與步兵等多兵種實施聯合兵種機動作戰的能力。

儘管接受了訓練並獲得了北約裝備的支援，烏克蘭仍無法發起北約式的進攻，因為雙方都未能掌控烏克蘭的領空。要擊退固守的敵軍——正如烏克蘭所願——美國及其盟友的教科書式戰術通常會以戰機和巡航導彈發動大規模空襲作為開端。美國在兩次伊拉克戰爭中正是這樣展開行動的。

“我們會從空中發起攻擊並確立制空權，“退役美國陸軍中校、現任美國陸軍戰爭學院作戰研究副教授的約翰·納格爾表示。他説，在烏克蘭，雙方都沒有真正的空中優勢。

納格爾稱，烏克蘭僅有少量可部署的戰鬥機和攻擊直升機，且需要保護這些裝備，因此不太可能冒險用它們正面攻擊嚴陣以待的俄軍。

戰略家們表示，烏克蘭可能會使用包括火箭和火炮在內的地面遠程精確武器發動大規模攻擊——或多輪小規模攻擊，其中大部分武器由西方盟友捐贈。美國的M142海馬斯或M270機動火箭發射器以及榴彈炮等大型火炮，可發射射程達50英里的衞星制導爆炸彈。

2月，烏克蘭新兵和英國武裝部隊教官在英格蘭南部一處軍事設施進行挑戰者2坦克操作訓練。圖片來源：Leon Neal/Getty Images這一射程範圍，結合烏克蘭與西方情報來源，應能使基輔得以打擊遠離前線的俄羅斯部隊。過去一年中，烏軍已對俄軍後勤基地、指揮中心和補給線實施了重創。此類打擊旨在孤立戰場上的敵軍單位，削弱其作戰能力並在俄軍內部製造混亂。

在首輪火箭炮齊射後，烏克蘭地面部隊很可能像美軍那樣大規模推進。關鍵區別在於美軍或盟軍會以現代主戰坦克為先鋒，而烏軍僅能投入少量此類裝備。

英國承諾提供14輛挑戰者2型坦克，波蘭和挪威正交付至少22輛德國製造的豹式坦克，德國等其他國家預計很快將提供更多。

美國已承諾提供M1艾布拉姆斯坦克，但預計要到今年晚些時候才能抵達。

烏克蘭還擁有數百輛來自本國軍火庫的蘇制坦克，部分由前華約鄰國捐贈，另一些從俄軍手中繳獲。基輔具體保有量及戰損數量尚不明確。

雖然這些老舊型號缺乏西方坦克的裝甲防護和行進間瞄準射擊能力，但烏方及其盟友已為多數坦克加裝了夜視裝備、火控計算機和保密通信等現代化設備。

坦克前鋒部隊後方可能跟隨數十輛裝甲戰車。部分型號如法國AMX-10和美國布拉德利戰車因履帶或炮塔設計形似坦克。布拉德利搭載的巨型機槍每分鐘可發射300發子彈，能在1.6公里外擊毀俄軍T-72坦克，其配備的"陶"式反坦克導彈更可打擊3.2公里外的目標。

今年早些時候，美國南卡羅來納州北查爾斯頓，準備運往烏克蘭的布拉德利戰車正被裝載上運輸船。圖片來源：美國運輸司令部/路透社在那些配備大型火炮的車輛後方或側翼，烏克蘭可能會部署如美國提供的斯特賴克裝甲步兵車。這種快速機動的八輪車輛可運送步兵奪取並控制領土，或抵禦可能威脅烏軍的俄羅斯步兵。

“雖然我更願意坐在M1坦克裏，但事實上步兵戰車也能造成巨大破壞，“納格爾先生説。

紐約智庫麥迪遜政策論壇的城市戰研究主席約翰·斯賓塞表示，在艾布拉姆斯坦克等其它武器到位前，現在取得一些實質性進展對維持西方支持至關重要。

“以豹式和布拉德利戰車打頭陣的烏克蘭春季攻勢，對其聯盟關係的助益將超過實際收復的領土，“他説。“烏克蘭必須採取行動並取得勝利。”

本月早些時候，烏克蘭軍事人員在西班牙薩拉戈薩的陸軍訓練中心接受德國製造豹式坦克的培訓。圖片來源：奧斯卡·德爾·波索/法新社/蓋蒂圖片社烏克蘭將在何處對俄軍發動襲擊仍是個未知數。斯賓塞先生表示，基輔可能會保持靈活性，通過試探尋找俄羅斯防禦最薄弱之處，並保留一支可部署到其他地區的突擊部隊。他説，這種策略讓烏克蘭人去年秋天在東北部的哈爾科夫地區奪回了數千平方英里的土地，此前數月他們一直放出消息要在南部的赫爾松地區發動進攻。

蘇格蘭聖安德魯斯大學的戰略研究教授菲利普斯·奧布萊恩説，基輔希望通過從扎波羅熱向梅利托波爾和亞速海推進，切斷俄羅斯在烏克蘭東南部建立的地面走廊。成功的話，這將把俄軍一分為二，並切斷通往更西邊、朝向俄羅斯佔領的克里米亞半島的補給線。

莫斯科方面預料到這樣的攻擊，數月來一直在扎波羅熱地區構築防禦工事，一些分析人士説，這可能導致烏克蘭人轉而嘗試另一種方法。

“他們擅長的一件事是發現俄羅斯防線上的薄弱環節，”奧布萊恩在談到烏克蘭人時説。“關鍵是要取得一些成功。”

納格爾先生説，物理防禦只有在防守嚴密的情況下才是障礙。他説，如果俄軍不駐守戰壕，烏克蘭就可以推平它們並向前推進。

奧布萊恩先生説，他擔心西方的武器交付可能會迫使烏克蘭在沒有取得勝利所需的所有能力的情況下發動進攻，尤其是可以幫助切斷俄羅斯補給線的遠程武器。自去年以來，烏克蘭一直向美國要求提供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其射程約為190英里。

拜登政府已承諾向烏克蘭提供價值超過320億美元的武器及其他安全援助，但出於對烏克蘭可能使用該武器攻擊俄羅斯領土並引發與西方更廣泛衝突的擔憂，拒絕提供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

然而，基輔國家戰略研究所（政府支持智庫）研究員米科拉·別列斯科夫表示，巴赫穆特地區的長期戰鬥已消耗了俄軍力量，可能為烏克蘭提供取得進展的機會。

他表示：“現在可能開啓了一個獨特的機遇窗口，趁着俄羅斯進攻失利後的虛弱期，在其可能發起新一輪動員之前發動攻勢。“但他補充説，經過一年的戰鬥，雙方現在面臨相同問題：“難以動員足夠資源維持同等戰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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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反攻態勢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