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法院下令拘留《華爾街日報》記者埃文·格什科維奇 - 《華爾街日報》

拜登政府譴責俄羅斯以間諜罪名拘留《華爾街日報》記者，這是自冷戰以來首例美國記者因涉嫌間諜活動被拘案件。

31歲的埃文·格什科維奇（父母從蘇聯移民美國，能説流利俄語）被捕事件，成為莫斯科與華盛頓之間最新外交衝突點。兩國本就因烏克蘭戰爭對立，此前還因互相逮捕對方公民及核武器條約狀態問題發生摩擦。

白宮新聞秘書卡琳·讓-皮埃爾向記者表示，拜登總統已聽取格什科維奇被拘事件簡報。她重申國務院先前警告，敦促美國公民避免前往俄羅斯。

“我們已明確警告美國人不要前往俄羅斯，那裏不安全。“讓-皮埃爾女士表示。

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稱，美國正尋求立即獲得對格什科維奇的領事探視權，以提供必要支持。

“我們以最強烈措辭譴責克里姆林宮持續試圖恐嚇、壓制和懲罰記者及公民社會發聲者。“布林肯表示。

俄羅斯主要安全機構週四宣稱，週三已在莫斯科以東約800英里的葉卡捷琳堡市拘留了正在進行報道工作的格什科維奇，指控其從事間諜活動。

《華爾街日報》強烈否認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指控，並要求立即釋放我們值得信賴且敬業奉獻的記者埃文·格什科維奇，“該報聲明稱，“我們與埃文及其家人站在一起。”

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戰略協調員約翰·柯比表示，目前尚不清楚格什科維奇被拘留是否與俄羅斯領導層協調，或是作為對其他不滿的報復。據美國司法部稱，上週，37歲的俄羅斯公民謝爾蓋·弗拉基米羅維奇·切爾卡索夫在華盛頓特區的美國地方法院被指控為外國代理人、簽證欺詐、銀行欺詐、電信欺詐等罪名，這些指控源於其在美國的涉嫌非法活動。

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稱，格什科維奇"應美方指示，收集了關於俄羅斯軍工聯合體某企業活動的國家機密信息”。格什科維奇獲得了俄羅斯外交部頒發的記者工作許可。

據俄羅斯國家通訊社塔斯社報道，法院新聞處表示，當局已將格什科維奇帶至莫斯科，他在法庭上由一名國家指派的辯護律師陪同，並被下令拘留至5月29日。

《華爾街日報》記者埃文·格什科維奇在莫斯科一家法院被法警押送。照片：Alexander Zemlianichenko/美聯社在俄羅斯，間諜審判通常秘密進行，法院罕見宣判被告無罪，整個審判過程可能持續數月。

“這是美俄關係的新低點，“卡內基俄羅斯歐亞中心主任Alexander Gabuev表示，逮捕一名獲得認證的美國記者"確實開創了先例”。

美國前副總統邁克·彭斯呼籲拜登政府驅逐駐美俄羅斯外交官。

彭斯週四在CNN採訪時説：“現在是拜登政府向普京明確表態的時候了，我們不會容忍他的挑釁，不會容忍欺凌記者。“彭斯正考慮角逐2024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

2022年12月，美國釋放了已定罪的俄羅斯軍火商維克托·布特，以交換美國女籃明星布里特妮·格里納。俄羅斯當局在2022年2月入侵烏克蘭前幾天拘留了格里納。

當局在其行李中發現大麻油，隨後以毒品走私和持有罪定罪。格里納被判處九年勞改營監禁。

白宮與克里姆林宮就俄羅斯自2018年以來以間諜罪名拘留美國前海軍陸戰隊員保羅·惠蘭一事仍存在爭執。

俄羅斯副外長謝爾蓋·里亞布科夫被問及交換格爾什科維奇的可能性時表示，討論此事為時尚早。

俄羅斯國家通訊社俄新社週四援引副外長里亞布科夫的話稱，“目前甚至不會提出這一問題”，因為此前交換的人員均已在服刑。“我們將繼續關注事態進展。”

格爾什科維奇被捕事件引發多國外交抗議，這些國家認為俄方行為不可接受，反映出俄羅斯對新聞自由的系統性漠視。

英國駐美大使卡倫·皮爾斯女爵表示，此事反映出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對基本自由的徹底無視”。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何塞普·博雷利·豐特列斯強調，“必須被允許自由從事新聞工作並應得到保護”。

格爾什科維奇於週三下午在葉卡捷琳堡工作時與編輯部失聯。

隨後Telegram上出現一則帖子，描述一名面部被遮擋的男子從當地餐廳被強行帶離，押入等候中的廂式車。無法確認該男子是否為格爾什科維奇。

《華爾街日報》聘請的律師曾前往葉卡捷琳堡聯邦安全局大樓尋人，但被告知當局無其相關信息。

格爾什科維奇後來在莫斯科現身，由法院指定律師代理其案件。

據塔斯社援引匿名消息源報道，格爾什科維奇在閉門聽證會上拒不認罪。塔斯社稱該案被列為絕密級。

格爾什科維奇先生於2022年1月加入《華爾街日報》。自2017年起，他一直在俄羅斯擔任記者，最初為《莫斯科時報》工作，隨後任職於法新社。此前，他曾在紐約為《紐約時報》擔任新聞助理。作為鮑登學院的畢業生，他近期主要報道西方制裁對俄羅斯經濟的影響。

在報道普京領導下的俄羅斯因言論和媒體自由空間收縮而變得愈發困難之際，朋友們和同事們認為他是一位充滿幹勁的記者，以活力和勇氣迎接新角色。

“這份工作變得如此令人沮喪，而埃文卻充滿活力，”在莫斯科認識格爾什科維奇的英國《每日電訊報》記者娜塔莉婭·瓦西里耶娃説。“看着他這樣沒有包袱的樣子真是令人驚歎。”

格爾什科維奇的父親來自敖德薩，母親來自聖彼得堡，他們都是離開蘇聯後定居美國的猶太移民。據朋友和同事介紹，他在成年後生活在莫斯科期間掌握了俄語。同事們表示，他對俄語的理解和對俄羅斯人民的親近感為他的記者工作帶來了優勢。

“他知道自己是美國人，但他也感到非常自在。他在俄羅斯各地旅行，感覺自己就是莫斯科人，”瓦西里耶娃女士説。

自去年2月普京發動對烏克蘭的大規模入侵並隨後鎮壓國內異議以來，在俄羅斯的新聞報道變得困難得多。

俄羅斯去年三月通過了一項審查法律，規定發佈當局認為關於烏克蘭軍事行動的虛假信息為非法。作為回應，許多國內新聞機構停止運營或離開該國，外國媒體也大幅限制在俄羅斯境內的報道並撤回了許多工作人員。

普京先生在十月加強了俄羅斯全社會的限制，通過一項總統令，授予該國各地區地方政府新的權力以應對安全問題。普京當時表示，這些措施旨在維護公共秩序，支持軍事行動的工業生產，並保護關鍵基礎設施。

媒體自由倡導組織批評了格爾什科維奇的拘留，據無國界記者組織稱，這是自去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首次有外國記者被拘留。該法國組織的發言人波琳·阿德斯-梅維爾表示：“我們對看似針對記者的報復行為感到震驚。”“記者不應成為目標，儘管不幸的是，自入侵以來他們經常成為目標。”

格爾什科維奇是自1986年尼古拉斯·丹尼洛夫被拘留以來，保護記者委員會記錄的首位因間諜指控在俄羅斯被拘留的美國記者。

“保護記者委員會對《華爾街日報》記者埃文·格爾什科維奇的被捕深感關切。這是俄羅斯長期以來試圖利用國家安全法壓制報道的最新一例。我們敦促立即釋放他，”保護記者委員會主席喬迪·金斯伯格表示。

據保護記者委員會(CPJ)統計，截至去年12月，全球共有363名記者被監禁，其中199人因涉嫌“反國家”活動而被拘留。《華爾街日報》記者在其他國家也曾被拘留，但很少甚至從未被正式逮捕。

記者迪翁·尼森鮑姆2016年因一則社交媒體帖文在伊斯坦布爾被拘留超過兩天，隨後土耳其當局未提出指控將其釋放。近幾十年來，中國曾短暫拘留過多名《華爾街日報》記者，2020年幾乎所有《華爾街日報》記者都被驅逐出境。

1987年，駐開羅記者傑拉爾德·塞布應伊朗政府邀請到訪後，被指控持假護照的猶太復國主義間諜而遭拘留數日。伊朗官員後來稱其拘留是由於誤會。

自加入《華爾街日報》以來，格爾什科維奇先生報道了各類涉俄議題，包括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近期訪問莫斯科、普京親密盟友，以及克里姆林宮官員與俄羅斯準軍事組織瓦格納創始人葉夫根尼·普里戈任之間的緊張關係。

戰爭初期撤離駐俄記者後，部分新聞機構已恢復駐俄記者站，俄羅斯外交部也持續為部分外國記者延長記者證有效期。

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週四表示：“那些開展正常新聞工作的人員，只要持有有效記者證，當然可以繼續工作。”

薩姆·謝克納、薩布麗娜·西迪基、喬治·坎切夫和伊麗莎·柯林斯對本文有貢獻。

聯繫丹尼爾·邁克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薇薇安·薩拉馬，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賈裏德·馬爾辛，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3月31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譴責俄羅斯逮捕華爾街日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