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陪審團投票決定起訴唐納德·特朗普 - 《華爾街日報》

唐納德·特朗普因在2016年大選前夕向色情明星支付封口費而遭到起訴，這標誌着美國曆史上首次有前總統面臨刑事指控。

大陪審團於週四投票後正式對特朗普提出起訴，由此啓動司法程序，這位前總統預計將前往紐約應對指控。由曼哈頓地區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辦公室提請的起訴書尚未公開。

“今晚我們已聯繫特朗普先生的律師協調其投案事宜，”布拉格的發言人表示。

在紐約，法官通常會對指控內容保密，直至被告首次出庭。特朗普的律師之一蘇珊·內切爾斯稱，特朗普很可能於週二自首並接受傳訊。

內切爾斯與特朗普的另一位律師喬·塔科皮納共同聲明：“他未犯下任何罪行。我們將在法庭上堅決對抗這場政治迫害。”

特朗普表示民主黨人“做出了不可想象之舉——以公然選舉干預的方式起訴一位完全無辜的人”。

“將司法系統武器化以懲罰政治對手，而此人恰巧是美國總統且是目前最領先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這是史無前例的，”他説道。

由民主黨人布拉格提起的這起訴訟勝算難料。布拉格的前任小塞勒斯·萬斯及聯邦檢察官此前均未就封口費相關獨立案件起訴特朗普。若進入審判階段，定罪幾乎必然需要陪審團採信特朗普前律師邁克爾·科恩的證詞——科恩自身曾陷法律糾紛，並於2018年就多項聯邦重罪認罪，包括為支付色情明星封口費違反競選財務法，以及向銀行和國會作偽證。

曼哈頓地區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於週四離開紐約刑事法庭，此前大陪審團剛剛對唐納德·特朗普提出起訴。圖片來源：賈斯汀·萊恩/EPA/Shutterstock科恩先生稱，特朗普在2016年大選前夕指示他向斯托米·丹尼爾斯支付13萬美元，以換取她對與特朗普所謂性接觸保持沉默。特朗普否認與丹尼爾斯有任何不當關係，並表示他當時只是遵循了科恩作為律師的建議。

紐約州的這起案件不太可能對特朗普的總統候選人資格產生法律影響，即便最終定罪亦然。愛荷華大學法學院教授德里克·穆勒指出，美國憲法並未要求最高職位候選人必須身家清白，且法律界共識認為各州無權對總統候選人自行增設限制。

這份起訴書可能對76歲的特朗普產生複雜的政治影響——這位曾兩度遭彈劾均過關的前總統。面對諸多法律糾紛與爭議，他在支持者中始終展現出韌性，並早已將可能面臨的起訴轉化為籌款號召，聲稱自己因政治原因遭受不公指控。但多項民調顯示，特朗普在部分共和黨人中的支持率已有所下滑，此案或促使更多選民轉而支持其他候選人。

這起封口費調查部分源於2018年《華爾街日報》關於這筆付款的一系列報道，是特朗普面臨的幾項刑事調查中持續時間最長的。雖然本案聚焦於他在總統任期前後及初期的涉嫌行為，其他調查則審查了特朗普在白宮歲月後期及卸任後的行動。檢察官在這些案件中的決定將牽涉更重大利害關係，因其涉及更嚴重的涉嫌行為，可能面臨更嚴厲處罰。

特朗普前律師邁克爾·科恩稱，唐納德·特朗普指示他向斯托米·丹尼爾斯付款，以換取她對與特朗普的涉嫌性接觸保持沉默。圖片來源：yuki iwamur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司法部正在調查特朗普在佛羅里達州海湖莊園處理機密文件的行為，以及特朗普及其盟友試圖推翻2020年敗選結果的努力。富爾頓縣地方檢察官法尼·威利斯正在調查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干預佐治亞州2020年選舉結果的行為。

特朗普表示無論面臨何種刑事指控都將堅持總統競選，他有理由堅持立場：行政部門內部權威法律意見機構——司法部法律顧問辦公室認為，現任總統不能被起訴。

科恩先生的刑事定罪歷史以及作為特朗普先生"問題解決者"的身份，可能會使陪審團難以信任他的證詞，但他關於特朗普在封口費支付中所扮演角色的陳述得到了間接證據的支持。

聯邦調查人員獲取的通話記錄顯示，在2016年10月科恩安排向丹尼爾斯女士律師匯款前，特朗普與科恩曾有過兩次通話。根據科恩聯邦案件中解封的搜查令申請文件顯示，當月早些時候，當特朗普在小報界的盟友提醒科恩注意丹尼爾斯女士事件可能公開的威脅時，兩人也有聯繫。

在科恩2018年聯邦認罪協議中，他承認通過收買丹尼爾斯女士保持沉默的方式，向特朗普提供了超額競選捐款。聯邦檢察官指控，他支付給丹尼爾斯女士以壓制可能損害這位當時總統候選人形象的款項，在法律上等同於科恩直接向特朗普競選團隊捐贈了13萬美元——這遠遠超出了聯邦法律允許的限額。

從2017年開始，特朗普及其信託基金每月向科恩開具支票，以償還他支付給丹尼爾斯女士的款項。聯邦檢察官稱，特朗普集團將這些支票虛假記錄為科恩從未提供的法律服務費用，掩蓋了其真實用途。科恩2019年在國會作證時表示，特朗普本人批准了這一計劃。

科恩還在2018年就另一項涉及向《花花公子》前模特的競選資金犯罪認罪，該模特聲稱曾與特朗普有過10個月的婚外情。

《國家問詢報》出版商作為特朗普的長期盟友，於2016年8月以15萬美元買下凱倫·麥克道格爾的故事，使其退出市場並阻止她向其他渠道爆料，這種小報操作被稱為"捕殺交易"。出版商美國媒體公司後來向聯邦檢察官承認，該筆款項是與科恩和特朗普協調支付的，後者否認這段婚外情。《華爾街日報》於2016年11月首次披露了向麥克道格爾付款事件。

據知情人士透露，布拉格檢察官已就麥克道格爾交易案對大陪審團證人進行了廣泛質詢。

據部分知情人士稱，美國媒體公司前首席執行官戴維·佩克在大陪審團前的證詞，將特朗普直接關聯到向麥克道格爾付款事件，以及據稱在2016年總統競選期間壓制特朗普負面報道的更廣泛計劃。

封口費計劃的主要事實多年前就已曝光，並受到曼哈頓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和布拉格前任萬斯領導下的州檢察官審查。

萬斯辦公室2018年調查此事，但暫停調查直至2019年，當時聯邦檢察官表示已完成競選資金調查。“我們應聯邦檢察官要求暫停調查，因其與他們調查內容重疊，“萬斯表示，“科恩認罪後，我們很驚訝調查沒有進一步推進。”

根據馬克·波梅蘭茨（曾任萬斯檢察官特別助理）所著《人民訴唐納德·特朗普：內幕實錄》一書披露，2019年重啓調查時，萬斯團隊的檢察官曾考慮以偽造商業記錄罪起訴特朗普，指控其通過虛假支票掩飾向科恩支付"封口費"的真實目的。

該罪名本身屬於輕罪，唯有證明偽造記錄是為實施或掩蓋其他犯罪時方可升級為重罪。波梅蘭茨寫道，檢方曾論證虛假髮票掩蓋了與丹尼爾斯付款相關的聯邦競選資金犯罪，但紐約州法院從未正式認可這一法律理論。

斯托米·丹尼爾斯是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封口費"調查的核心人物。圖片來源：馬庫斯·施雷伯/美聯社波梅蘭茨稱，萬斯及其團隊認為針對特朗普與丹尼爾斯付款相關的獨立重罪指控風險過高，最終放棄該方案。

檢方隨後將重點轉向特朗普涉嫌在提供給貸款方等機構的財務報表中虛報資產價值的指控。

2022年布拉格接任地區檢察官後，決定暫緩推進基於特朗普財務報表的案件，後稱認為證據尚不充分。這一決定導致波梅蘭茨與另一名資深檢察官辭職抗議。

據知情人士透露，大約一年後，布拉格檢察官辦公室開始向大陪審團提交有關向丹尼爾斯女士付款的證據，以及特朗普先生及其公司如何報銷科恩先生的相關情況——科恩曾為這筆封口費動用了自己的信用額度。

波默蘭茨先生表示，多年來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對封口費調查的反覆啓動與擱置，使得檢察官們將其戲稱為"殭屍案”。

特朗普先生抓住調查工作的起伏波動，不斷質疑布拉格的動機。

“現在他們又搬出這個早已被駁斥的舊案”，特朗普先生三月份在其社交媒體上發文稱，顯然是在影射曼哈頓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及前任曼哈頓地區檢察官團隊——“所有經手此案的檢察官辦公室都拒絕受理”。

特朗普先生在社交媒體發文中暗示了可能的辯護方向：他當時遵循了科恩律師的建議，且自己是丹尼爾斯女士勒索的受害者。丹尼爾斯女士的代理律師未回應置評請求。

特朗普先生還聲稱，支付給科恩的款項及後續報銷發生在多年前，已超過刑事訴訟時效期限。

檢方可能主張該指控並未超期：過去六年特朗普大部分時間居住在外州，訴訟時效處於暫停狀態；且紐約州政府疫情期間延長了提起指控的法定時限。

亞歷克斯·利裏對本文有貢獻。

聯繫科琳·拉米，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喬·帕拉佐洛，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3月31日印刷版，標題為《特朗普因封口費事件被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