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龍擁有覆蓋牙齒的蜥蜴狀嘴唇 - 《華爾街日報》

想象一下好萊塢大片中的霸王龍形象。這種肉食恐龍長着鋸齒狀的長牙，尖端鋒利，從咆哮時大張的血盆大口中突出。當這個掠食者咬住獵物時，上排牙齒仍像獠牙般裸露在外。

但新研究正在挑戰這些流行文化中的描繪。根據週四發表在《科學》期刊上的研究，霸王龍及其兩足三趾的肉食近親——獸腳類恐龍——的牙齒很可能被類似某些現代蜥蜴的薄鱗狀嘴唇覆蓋。

“我們基本上仍生活在1993年《侏羅紀公園》確立的認知時代，“該研究的合著者、朴茨茅斯大學古生物學家兼古生物藝術家馬克·威頓表示。威頓博士及其同事分析了現存及已滅絕爬行動物（包括鱷魚和蜥蜴）的骨骼與牙齒，最終認定霸王龍及其近親的面部特徵常被錯誤呈現。

“我們提供的新數據表明，如今再讓獸腳類恐龍露着牙齒顯得滑稽可笑就完全説不過去了，“他説，“確實該對我們主流文化中這些恐龍的形象認知進行重大革新了。”

威頓博士指出，露齒霸王龍的形象源於其現存近親是鱷魚的觀點——這些活體爬行動物大多牙齒外露且沒有嘴唇。此外，某些霸王龍的牙齒可能長達6英寸（約15釐米）以上，古生物學家曾認為這樣的長度根本無法被嘴唇完全覆蓋。

在這項新研究中，研究小組將博物館和研究機構收藏的20多具獸腳類恐龍標本的牙齒與頭骨長度比例，與各種現存及已滅絕蜥蜴物種進行了對比。儘管恐龍牙齒和頭骨的絕對尺寸更大，但獸腳類恐龍的顱齒比例與現代巨蜥（如科莫多龍）這種被覆牙齒的物種極為相似。

研究人員還將獸腳類恐龍頭骨和頜部的骨骼特徵與鱷魚及蜥蜴進行了比較。“通過骨骼上的各種隆起、凸起和疤痕，可以推斷出覆蓋其上的肌肉、軟組織及皮膚的位置，“威頓博士解釋道。他補充説，這些恐龍標本更接近蜥蜴而非鱷魚的特徵。

二十年前在加拿大阿爾伯塔省出土的一具暴龍近親化石提供了關鍵線索。研究人員分析了達斯佈雷龍（一種約7000萬年前白堊紀晚期活躍於北美的獸腳類恐龍）上頜牙齒的牙釉質——牙齒表面薄薄的保護層。儘管這顆牙齒已存在約500天，但分析顯示其釉質幾乎沒有明顯磨損。

當研究人員將這顆牙齒的磨損情況與鱷魚牙齒對比時，數據並不吻合——這表明達斯佈雷龍的牙齒並未暴露在空氣中，而是被一層類似嘴唇的軟組織所覆蓋。

據多倫多大學古生物學家、本研究合著者羅伯特·賴茲介紹，這些恐龍的"嘴唇"與人類或其他哺乳動物的嘴唇不同，其下方沒有複雜的面部肌肉支撐，很可能無法獨立運動。“我們能做鬼臉、微笑或噘嘴，但它們完全不具備這些能力，“他説道。

然而，Reisz博士指出，這些唇部組織幾乎能完全包裹暴龍的牙齒——無論其頜部開合時皆然，既能防止牙齒磨損，又能讓唾液保持牙齒濕潤環境。

Witton博士表示，雖然像許多爬行動物一樣，暴龍一生中能不斷更換牙齒，但更替這些獠牙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且耗時約兩年。“因此它們需要保護這些牙齒，暴露在外的牙齒更容易受損脱落。”

芝加哥菲爾德博物館展出的暴龍"蘇"標本模型，展示了其長而鋸齒狀的牙齒。圖片來源：路透社/資料圖片研究人員表示，這些發現可適用於所有暴龍近親及其他獸腳類恐龍，如迅猛龍。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綜合生物學助理教授曾傑克（未參與研究）認為：“這可能是研究人員首次整合多種證據鏈支持獸腳類恐龍具有唇部結構。“但他補充説，結論遠非定論。曾博士指出，暴龍及其近親可能更專注於食用獵物的軟組織——這會減少捕食者牙齒的磨損——而非依賴唇部保護牙齒。

曼尼託巴大學古生物學助理教授、研究合著者Kristin Brink表示，新發現可能為恐龍口腔健康及牙齒病理學研究開闢新方向。“牙齒斷裂是環境外力所致，還是牙齦與唇部組織感染造成？“Brink博士説，“現在瞭解到獸腳類牙齒被口腔組織包裹而非暴露在外，可能會改變我們對這些異常結構形成機制的解釋方式。”

未參與此項研究的迦太基學院脊椎動物古生物學家托馬斯·卡爾表示，根據現有化石證據，他認為"恐龍有嘴唇"的假説"完全無法令人信服”。卡爾博士是2017年一項研究的主要作者，該研究發現達斯佈雷龍的面部骨骼紋理和嵴與鱷魚幾乎完全相同。他認為暴龍面部應該沒有嘴唇，而是覆蓋着對觸覺敏感的扁平鱗片，與鱷魚面部非常相似。

研究人員表示，他們預計會遭到卡爾博士等古生物學家及公眾的質疑。

“我們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遭到反對，因為這種描繪讓這些動物看起來不那麼可怕，這讓某些人感到不滿，“該研究主要作者、奧本大學古生物學助理教授托馬斯·卡倫説。卡倫博士補充説，這項工作只是多年來持續討論的一部分。

卡爾博士表示，要最終解決"有唇還是無唇"的爭論，唯一方法是找到一具保存了暴龍面部皮膚和軟組織的木乃伊化石。這類木乃伊化石比骨骼和牙齒更為罕見。

“不幸的是，這個問題必須通過化石記錄來解決，“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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