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報道：特朗普封口費事件始末

唐納德·特朗普因涉嫌向色情影星支付封口費被起訴，據知情人士透露，此案標誌着美國曆史上首次對前總統提起刑事訴訟。爭議事件可追溯至近七年前，即特朗普2016年競選活動的最後階段。以下是時間線梳理。

**2016年10月：**媒體曝光了一段2005年錄音，顯示特朗普用粗俗性語言談論女性，這險些導致其總統競選活動崩盤。

在《走進好萊塢》錄音帶公開前，色情影星兼導演斯托米·丹尼爾斯曾試圖向八卦媒體兜售她與特朗普的所謂性接觸故事但未成功。其律師2016年初也曾與特朗普集團時任律師邁克爾·科恩通話，試探其購買丹尼爾斯故事的意向，但遭科恩拒絕。

《走進好萊塢》錄音帶的曝光提升了丹尼爾斯故事的關注度，可能對特朗普競選造成更大威脅。2016年10月27日，科恩向丹尼爾斯律師電匯13萬美元，以換取她對所謂婚外情保持沉默。

2018年4月，斯托米·丹尼爾斯抵達紐約聯邦法院。圖片來源：塞斯·温尼格/美聯社特朗普先生否認與丹尼爾斯女士（本名斯蒂芬妮·克利福德）有任何性接觸，並表示他在協議中依賴了科恩先生的建議。

**2016年11月：**選舉前幾天，《華爾街日報》報道稱，《國家問詢報》的母公司於2016年8月同意向前《花花公子》模特凱倫·麥克杜格爾支付15萬美元，以獲取她與特朗普先生所謂婚外情的報道權——目的是封鎖消息並阻止她公開此事。

時任《國家問詢報》母公司美國傳媒公司首席執行官的戴維·佩克是特朗普先生的長期盟友，並利用其出版物為特朗普的總統競選造勢。當時，美國傳媒公司和佩克先生否認公司購買麥克杜格爾女士的故事是為了壓制它，儘管他們後來向聯邦檢察官承認，與麥克杜格爾女士交易的主要目的是保護特朗普先生。

特朗普先生通過發言人否認了這些婚外情，並表示對美國傳媒公司與麥克杜格爾女士之間的協議一無所知。

**2018年1月：**丹尼爾斯女士收到的封口費被曝光，當時《華爾街日報》報道稱，科恩先生在特朗普贏得2016年大選前安排了向丹尼爾斯女士支付13萬美元，通過一家名為Essential Consultants的特拉華州有限責任公司將錢轉給丹尼爾斯女士的律師。

一位白宮官員否認了性接觸事件，並拒絕對向丹尼爾斯女士付款一事置評。科恩先生同樣否認了這段關係，但未提及付款事宜。科恩還提供了一份丹尼爾斯女士的聲明，稱她從未與特朗普先生有過"性關係和/或浪漫關係"。

**2018年2月：**紐約南區檢察官辦公室開始調查科恩，此前該案由時任特別檢察官羅伯特·穆勒移交，穆勒負責調查俄羅斯干預2016年總統選舉的行為。

特別檢察官辦公室發現潛在證據表明，科恩就其在紐約擁有的出租車牌照抵押貸款所欠債務向銀行撒謊。根據《華爾街日報》記者2020年出版的《調停者：造就第45任總統的底層掮客、腐敗律師、八卦販子和色情明星》一書，穆勒團隊將此案移交給了曼哈頓聯邦檢察官。

《國民問詢報》母公司向凱倫·麥克道格爾支付了15萬美元，購買她聲稱與唐納德·特朗普有染的故事版權。圖片來源：FilmMagic根據《調停者》所述，《華爾街日報》關於向麥克道格爾女士和丹尼爾斯女士付款的報道促使美國檢察官辦公室擴大調查範圍，將潛在的競選資金刑事違規行為納入其中。

檢方提出的理論是，向麥克道格爾女士和丹尼爾斯女士支付的款項構成了對特朗普的非法實物競選捐款，因為這些款項據稱旨在影響選舉，並與候選人協調進行。當時個人政治捐款在每個選舉週期上限為5400美元，企業被禁止直接向候選人捐款。

**2018年2月：**科恩先生向新聞機構提供的聲明中表示，他支付給丹尼爾斯女士的款項屬於私人交易。“無論是特朗普集團還是特朗普競選團隊都未參與與克利福德女士的這筆交易，也沒有以直接或間接方式補償我這筆費用，“科恩先生稱。

**2018年4月：**聯邦調查人員搜查了科恩先生的住所、酒店房間及辦公室，以配合美國檢察官辦公室的調查。特朗普總統稱此次搜查是可恥的政治迫害。

後來解封的搜查令申請文件顯示，電話記錄表明科恩與特朗普先生在向丹尼爾斯付款前數週的關鍵時間點有過聯繫。

2018年8月，邁克爾·科恩在紐約聯邦法院出庭後。圖片來源：凱文·哈根/美聯社**2018年8月：**科恩在曼哈頓聯邦法院對八項刑事指控認罪，包括違反競選財務法規，並向聯邦法官表示是特朗普指示他向丹尼爾斯付款，並協調美國媒體公司向麥克杜格爾女士付款。科恩稱這兩筆款項均是為了影響選舉。

在科恩先生的起訴文件中，聯邦檢察官同時指控特朗普集團參與其中。檢方稱該公司高管決定以每月3.5萬美元分期付款形式報銷科恩向丹尼爾斯支付的款項，特朗普集團卻虛假記賬稱這些是依據不存在的聘用協議向科恩支付的法律費用。

參與報銷科恩款項的高管包括長期擔任首席財務官的艾倫·韋塞爾伯格，他曾獲得豁免權以在調查科恩的聯邦大陪審團前作證。據知情人士向《華爾街日報》透露，韋塞爾伯格堅稱自己並不清楚每月支付給科恩的款項是用於報銷丹尼爾斯封口費。

**2018年12月：**聯邦法官判處科恩先生三年監禁，罪名包括與麥克杜格爾女士和丹尼爾斯女士付款相關的兩項違反競選財務法規，以及特別檢察官在調查2016年大選俄羅斯干預案中另案指控的向國會作偽證罪。

艾倫·韋塞爾伯格於11月在紐約出庭作證後離開法院。照片：sarah yenesel/EPA/Shutterstock判決次日，特朗普在推文中表示：“我從未指示邁克爾·科恩違法。他是律師，理應知法。這被稱為’律師建議’，若出現失誤律師需承擔重大責任，這正是他們獲得高薪的原因。”

**2019年2月：**在眾議院監督與改革委員會作證時，科恩指控特朗普與韋塞爾伯格直接參與了向丹尼爾斯支付款項及其本人的報銷事宜。

科恩向委員會展示了特朗普、韋塞爾伯格和小唐納德簽署的支票，稱這些支票旨在報銷其向丹尼爾斯支付的款項。他還向委員會提供了多份財務狀況聲明，表示曾利用這些文件在與記者交談時誇大特朗普的財富，並降低其保險費率。

特朗普稱科恩"為減刑而撒謊”。韋塞爾伯格的律師當時拒絕對科恩的陳述置評。

2019年2月科恩向眾議院委員會作證時，展示了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給其前私人律師邁克爾·科恩的支票。照片：喬納森·恩斯特/路透社**2019年7月：**曼哈頓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向聯邦法官表示，已完成對科恩競選資金違規行為的調查。儘管聯邦檢方指控特朗普指示科恩向丹尼爾斯支付款項，但司法部法律顧問辦公室——行政部門權威法律意見機構——的長期立場認為，在任總統不能被起訴。

**2019年8月：**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的州級檢方接手調查，並在紐約奧蒂斯維爾的聯邦監獄首次會見了正在服三年刑期的科恩。

根據前曼哈頓特別助理地區檢察官馬克·波梅蘭茨所著《人民訴唐納德·特朗普：內幕》一書，州檢方重點關注特朗普及其集團如何通過聯邦檢方所稱的虛假法律服務發票，向科恩報銷支付給丹尼爾斯的款項。

波梅蘭茨寫道，州檢方曾考慮以偽造商業記錄罪起訴特朗普，但在2019年秋季擱置了調查。該罪名本身屬輕罪，只有證明偽造記錄是為實施或掩蓋另一項犯罪時才能升級為重罪。檢方曾論證虛假髮票掩蓋了與丹尼爾斯付款相關的聯邦競選資金犯罪，但紐約州法院從未正式支持利用聯邦犯罪將州級偽造記錄罪升級為重罪的先例。

**2021年1月：**隨着特朗普先生離開白宮，地區檢察官辦公室重新審視了封口費計劃，但再次認定，試圖以特朗普導致特朗普集團偽造商業記錄的指控為中心提起獨立的重罪案件風險太大，因為這必須基於一個未經證實的法律理論，波默蘭茨先生表示。

辦公室轉而將注意力轉向特朗普先生是否通過在他提供給銀行、保險和税務當局的財務報表中虛增和虛減資產價值而犯罪。

曼哈頓地區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Alvin Bragg），身穿藍色襯衫，在陪審團裁定特朗普集團犯有刑事税務欺詐罪後離開法庭。照片：朱莉婭·尼金森/美聯社**2022年1月：**阿爾文·布拉格宣誓就任曼哈頓地區檢察官，接替已擔任該職位十多年的小塞勒斯·萬斯（Cyrus Vance Jr.）。據波默蘭茨先生稱，萬斯先生在任期後期轉而支持對特朗普先生與其財務狀況聲明相關的指控，但萬斯先生希望新任地區檢察官“批准”這一決定，波默蘭茨先生寫道。

**2022年2月：**布拉格先生拒絕推進其前任針對特朗普先生的案件，這促使波默蘭茨先生和凱里·鄧恩（Carey Dunne）辭職，兩人都是萬斯先生聘請的高級檢察官。布拉格先生後來表示，他踩下剎車是因為他和辦公室的多位檢察官獨立得出結論，“馬克·波默蘭茨的案件根本沒有準備好。”布拉格先生的辦公室繼續推進其他調查。

**2022年12月：**特朗普集團被判犯有刑事税務欺詐罪，紐約陪審團認定該集團通過賬外薪酬計劃，以汽車租賃、公寓和現金形式向部分高管支付報酬。在此案中（由布拉格辦公室提起），陪審員聽取了公司前首席財務官、檢方關鍵證人韋塞爾伯格的證詞，他承認自己在該計劃中犯下15項重罪。

法庭素描顯示艾倫·韋塞爾伯格在11月特朗普集團税務刑事審判中接受檢察官質詢。圖片來源：JANE ROSENBERG/REUTERS**2023年1月：**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開始向大陪審團提交關於特朗普向丹尼爾斯女士付款的證據。布拉格辦公室拒絕對調查或其重啓原因置評。

**2023年3月：**布拉格辦公室邀請唐納德·特朗普出席針對這位前總統的大陪審團證據審議，此舉表明起訴決定迫在眉睫。特朗普律師表示他將拒絕該邀請。

“如今他們又搬出這個已被所有經手檢察官辦公室駁回的舊案，“特朗普在其社交媒體發文稱，顯然暗指曼哈頓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及前任曼哈頓地區檢察官團隊。

本月晚些時候，大陪審團聽取了科恩先生關於封口費的證詞。隨着科恩先生的出庭，大陪審團已聽取了2016年交易及其後續事件中大多數主要參與者的陳述。

知情人士透露，大陪審團在週四投票後對特朗普先生提起了起訴。

聯繫喬·帕拉佐洛，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4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封口費事件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