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鳥之戰：“上帝之鳥”是否已滅絕？》——《華爾街日報》

在德克薩斯州，一名男子聲稱每週都會在朗維尤機場附近的自家土地上幾次目睹這種神秘的黑白相間的啄木鳥。北卡羅來納州的一位女士表示，有一隻啄木鳥定期造訪她家後院的喂鳥器。還有一位女士堅稱，大約20年前她在佛羅里達州就曾遇到過它。

“我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能見到它讓我激動不已，“她在7月寫給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的信中這樣説道。

但聯邦機構並未完全採信這些説法。

2021年底，美國政府宣佈翼展近3英尺的象牙喙啄木鳥已永久滅絕——此前約80年間都未有官方觀測記錄——這一聲明在鳥類學界引發激烈爭議。

該聲明使得業餘觀鳥者和專業鳥類學家羣體都產生了分歧。鳥類學家和研究人員引用近期拍攝的模糊影像，認為這證明象牙喙啄木鳥確實仍存活於世。

另一些人則提出反對意見，表示是時候接受現實了。

“一段似是而非的視頻不足以作為證據，“路易斯安那鳥類學會前會長、該州稀有鳥類記錄委員會成員約翰·狄龍表示。

狄龍先生指出，政府投入在這種啄木鳥上的時間和資金，本可以更有效地用於濕地恢復和保護那些確鑿存活的野生動物。

他並非有意挑起爭端，但表示：“尋找這種鳥與證明諾亞方舟真實存在，本質上沒有太大區別。”

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已收到200多份關於其提議終止象牙喙啄木鳥瀕危物種地位的評論，同時終止的還有保護該鳥類棲息地和種羣恢復的資金。

2005年4月，大自然保護協會和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的成員在阿肯色州迪克西附近的Cache River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尋找象牙喙啄木鳥的蹤跡。照片：Mike Wintroath/美聯社該機構在宣佈該鳥類滅絕的行動中，引用了其森林棲息地的減少和啄木鳥約10年的壽命，鑑於最後一次清晰、無可爭議的目擊是在幾十年前，這使得其生存可能性很低。

野生動物管理局指出，近幾十年來有關於該鳥類的目擊報告。但補充説，沒有客觀證據，如清晰的照片，來證明它仍然存活。

最終決定預計將在今年春季做出。野生動物管理局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他們正在繼續審查在評論期間收到的信息，並將“根據最佳可用的科學和商業數據儘快做出決定”。

象牙喙啄木鳥最初在19世紀被普遍確認。它獲得了“上帝之鳥”的名字，因為據説當人們發現這種擁有獨特黑白羽毛和尖頂冠的大型啄木鳥時，會這樣驚呼。

站立時近兩英尺高，它比普通烏鴉略大，被認為是世界上第三大的啄木鳥。

這種鳥原產於美國東南部的森林和沼澤地帶，曾經分佈在從路易斯安那州到佛羅里達州，直至卡羅來納海岸的廣大區域。但隨着伐木業的進入，其數量急劇下降，最後一次確鑿的目擊記錄是在1944年。

幾十年來，這種鳥的難以捉摸成為了它魅力的一部分，引發了長時間的搜尋和關於什麼才算是充分證據的爭論。

甚至有一個YouTube頻道專門致力於重新發現這種鳥的努力，對一些學者來説，證明這種鳥的存在已經成為一種使命。

他們認為，這種啄木鳥只是一種隱居者，棲息在很少有觀鳥者涉足的難以到達的棲息地，如茂密的沼澤地和偏遠的森林避難所。一些觀鳥者稱它為“幽靈鳥”。

“宣佈它滅絕還為時過早，”康奈爾大學鳥類學實驗室的名譽主任約翰·菲茨帕特里克説，他是觀鳥界的權威聲音。

他在2005年與人合著了一篇科學期刊論文，結論是這種鳥還活着，並且已經被重新發現。該論文基於一年前拍攝的視頻中的多張模糊圖像和實地目擊記錄。研究人員後來發佈了一段錄音，記錄了一隻鳥用團隊聲稱是這種啄木鳥標誌性的雙敲擊方式啄擊樹木。菲茨帕特里克先生在隨後的幾年裏帶領研究人員在多個州尋找這種鳥的明確證據。雖然被認為是這種啄木鳥的材料拍攝得並不完美，但他説這足以繼續搜尋。“我們非常希望能獲得《時代》雜誌封面上這種鳥的照片，”菲茨帕特里克先生説。“但至今還沒有人拍到。”

邁克爾·柯林斯決心找到這種鳥，他在2000年代中期搬到路易斯安那州親自展開搜尋。據他估算，他在珍珠河沼澤地區劃皮划艇尋找了約1500小時，那裏據稱曾有人目擊過這種鳥。

“就像新手運氣一樣，在2006年2月，我發現了一對，“海軍研究實驗室的研究物理學家柯林斯先生説。他聲稱曾10次親眼目睹這種啄木鳥，並擁有該鳥的視頻和音頻記錄——他説這些證據無可辯駁。

柯林斯先生説，那些將這種鳥標記為滅絕的人是故意忽視證據。“存在疏忽、無知和欺騙行為。這就是為什麼這個問題現在處於這種狀態，“他説。

對於懷疑者來説，現在是時候停止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

去年一篇論文中同一地點啄木鳥大小的比較。該論文提供了其所稱的"多重證據線”，表明象牙喙啄木鳥仍然存活。照片：Project Principalis"一些視頻和照片據稱是他們10年搜尋後所謂的最佳證據，“路易斯安那州觀鳥者狄龍先生説，他給野生動物服務部門寫了一封信，支持將這種鳥列為滅絕物種。“我還沒有看到一個稍微令人信服的。”

科羅拉多州立大學普韋布洛分校的附屬科學家克拉克·瓊斯曾經相信這種鳥的存在。他甚至在2000年代中期加入了康奈爾大學的研究團隊尋找它。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信念逐漸消逝。如今他堅定地站在"已滅絕"陣營，儘管表示很樂意被證明是錯的。

據他估算，2005至2013年間，各州和聯邦政府耗費數百萬美元尋找象牙喙啄木鳥，最終卻一無所獲。

他認為鳥類很容易被混淆，尤其是遠距離觀察時。他懷疑多數目擊報告都是將體型稍小的紅冠黑啄木鳥誤認成了象牙喙啄木鳥，後者具有相似的黑白羽色。

“我曾與幾位世界頂級觀鳥者同行，他們也會認錯種類，“瓊斯先生説。

隨着聯邦瀕危物種認定的臨近，史蒂文·拉塔正冒險尋找確鑿證據。

國家鳥類館的馬克·邁克爾斯與史蒂文·拉塔在尋找啄木鳥的考察途中。圖片來源：Project Principalis拉塔先生是匹茲堡國家鳥類館的保護主任，他正持續領導着對啄木鳥的搜尋工作，並於去年聯合發表論文，提供了所謂"多重證據鏈"證明該物種仍然存活。

他聲稱在路易斯安那州考察期間，這隻巨型鳥類以向上傾斜的角度從他身旁飛過，讓他得以近距離觀察。他強調那絕非紅冠黑啄木鳥。

那一刻令他渾身顫抖，當夜無法入眠。

“我感受到一種必須幫助這個物種延續的沉重責任感，“拉塔回憶道。

“我們正在辛勤工作，日以繼夜，無論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的調查結果如何，這種努力都將持續下去。”

聯繫瑞安·費爾頓，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本文早期版本在第二次提及約翰·菲茨帕特里克時，誤將其姓氏拼寫為菲茨傑拉德。已於4月3日更正。

刊登於2023年4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上帝之鳥是否已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