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運動鞋20年風靡時尚界的崛起之路》——《華爾街日報》

時尚公司總喜歡標榜自己是獨特的存在。

它們大肆宣揚專利面料和顛覆性剪裁，競相舉辦最盛大的時裝秀，或在商標法庭上為格子紋和標識的歸屬爭得面紅耳赤。然而儘管標榜個性，絕大多數品牌卻都提供同款單品：純白運動鞋。

從Berluti到Brioni，從Celine到Brunello Cucinelli，從Gucci到Givenchy，這些奢侈巨頭都在銷售款式雷同、售價近千美元的小白鞋。Veja和Axel Arigato等新興品牌更是憑藉純白鞋底打響了名號。

球鞋轉售平台StockX數據顯示，平平無奇的純白款Nike Air Force One去年銷量高居第二，甚至超越了那些色彩誇張的Dunks和AJ系列。

電商Mytheresa男裝採購總監Chris Kyvetos表示：“白球鞋已成為與西裝夾克、牛仔褲並列的必備單品，這不是潮流，而是時尚界的固定品類。”

這些鞋款並非完全雷同——更像是表親關係。Alexander McQueen的厚底款（該品類元老，問世近十年）、Gucci"Ace"系列的袖珍蜜蜂標識、Off-White的可拆卸彩色吊牌，都各具特色。

但站在街對面望去，它們幾乎如出一轍。

蒂莫西·柴勒梅德、勒布朗·詹姆斯和大衞·貝克漢姆各自演繹白色運動鞋的不同風格。圖片來源：Getty Images這些鞋款與迪奧男裝的"B01"或瑪吉拉的"復刻"系列等簡約低調的運動鞋差異不大——正是後者在二十年前引領了這股風潮。這些軟底鞋款沿襲了數十年前軍用訓練鞋的設計，讓男士們徹底收起了硬質正裝鞋。更重要的是，它們開啓了男裝新紀元，將衣櫥精簡到只剩基礎款成為時尚至高準則。

在近藤麻理惠走紅之前，時尚博客就熱衷於發佈"你只需要這10件單品"的清單體文章，為極簡主義衣櫥搖旗吶喊。這類指南常將紐約鞋履品牌Common Projects的極簡皮革"Achilles"系列奉為圭臬。

“設計Common Projects時，我就認定要做永不褪色的經典款，“聯合創始人彼得·普帕特説，“取名’共同企劃’本就寓意打造人人都需要的運動鞋。”

2005年問世的Achilles系列，源於普帕特與合夥人弗拉維奧·吉羅拉米對簡約百搭鞋款的追求——類似阿迪達斯Stan Smith網球鞋的廓形，但採用更考究的材質。這款意大利皮革運動鞋的定價與其高端定位相符：首發價約260美元，現價約400美元。

最初，該品牌推出的運動鞋有灰色、白色和黑色可選，其中灰色款明顯最暢銷。但公司成立約五年後，波帕特先生回憶道，白色款突然逆襲。很快，紐約藝術總監和洛杉磯新晉經紀人千篇一律的標配，就變成了一條原色牛仔褲或修身J.Crew Ludlow西裝，再配上一雙閃亮的白色阿喀琉斯運動鞋。

自此，Common Projects的純色運動鞋長盛不衰，即便品牌後續推出了樂福鞋、靴子、涼鞋乃至（驚）正裝鞋，它仍是遙遙領先的銷量冠軍。

無色運動鞋的百搭特性持續為白色款吸引顧客。“基本上可以搭配任何服飾”，從灰色T恤到西裝都能駕馭，休斯頓某工程公司的35歲瑪麗昂·亞歷山大表示。這位項目經理擁有聖羅蘭、古馳、阿迪達斯和Common Projects的純皮運動鞋，他有潔癖——每次穿完都用嬰兒濕巾清潔。“我的Common Projects穿了兩年還像新的一樣，因為保養得當”，他指着毫無磨損的鞋説道。

白色運動鞋的百搭親民特性，使其成為品牌不可或缺的品類。

即便高端時裝品牌想在T台展示最新款的彩虹條紋羊絨短斗篷或17口袋工裝短褲，真正撐起利潤的仍是那些不起眼的白色運動鞋。當富裕階層認為紀梵希6660美元的浮雕機車夾克過於前衞時，其950美元的全白運動鞋顯然更容易被接受。

“相比衣櫃裏其他衣物，更多人能理解何時、為何以及如何搭配一雙白色運動鞋，”運動鞋品牌Autry USA的總裁克里斯·科拉多説道。該品牌在1980年代初曾憑藉純白網球鞋（嚴格限定於球場穿着）掀起風潮。

當這股熱潮消退後，公司一度沉寂，但三年前在新東家手中重獲新生，致力於推出適合日常穿着的白鞋。科拉多表示業務正在擴張，部分原因在於“從廣義上説，純白運動鞋往往是任何鞋類品牌產品線中最暢銷的單品”。（科拉多還擁有批發展廳Plus Plus，代理所羅門鞋和Diemme靴等品牌。）

在經濟不確定時期，企業或許更依賴這類暢銷經典款。但基維託斯指出，如今人們對素色鞋款的偏好正逐漸脱離單一化。

“我們正處在向功能性白鞋過渡的階段，”他説道。

當下消費者正轉向昂跑（On）和霍卡（Hoka）等採用高科技材質與彈性鞋底的專業跑鞋。基維託斯表示，一旦消費者“購買過這類跑鞋並全天穿着後，就很難再回歸毫無功能性的硬底運動鞋”。但白色風潮仍在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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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4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白色運動鞋的永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