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公園遊客激增，一家公司意外獲利數百萬美元 - 《華爾街日報》

今年夏天駕車前往蒙大拿州冰川國家公園的遊客必須在Recreation.gov上購買車輛通行證。通行證本身免費，但預訂需支付2美元手續費。

遊客可能以為，與門票收入類似，這些預約費用會用於改善公園奔鷹瀑布周邊的步道或擴展志願者項目。但實際上大部分資金流向了諮詢公司博思艾倫漢密爾頓。

博思艾倫運營着美國公共土地預約平台Recreation.gov，該網站及應用程序提供露營地、徒步許可等預訂服務。該公司持有五年期合約（今年到期續簽），其投標文件顯示：根據政府提供的數據估算，前五年將獲得8700萬美元收入，十年總計約1.82億美元。

根據政府合同條款，用户每完成一次預約，博思艾倫就能獲得報酬。這使得該公司實際收入遠超投標預期。

《華爾街日報》通過公共記錄申請獲取的文件顯示，2018年10月至2022年11月（最新可查數據），博思艾倫已向政府開具超1.4億美元發票，而首期五年合約尚有十個月未計入。

這種政府與博思艾倫共同運營Recreation.gov項目的合作模式（包括預約網站、聯絡中心及數據共享等服務）引發部分遊客質疑。他們認為政府未能確保該支付結構符合公眾最大利益。

政府官員表示，這種支付結構將風險轉嫁給了承包商。在被問及Recreation.gov長期合同時，政府回應稱在簽訂公共土地預約相關協議時會持續評估市場趨勢。

疫情期間，隨着美國民眾選擇户外度假，公共土地訪問量激增，促使許多公園增設預約系統以管理人流並保護自然資源。

這意味着遊客若不先在Recreation.gov上預約並支付費用，通常無法造訪落基山國家公園等熱門公共區域。全美各地的收費項目包括：2美元預約公園入園時段、9美元參與徒步抽籤以及眾多其他費用。

博思艾倫公司高管曾闡釋過Recreation.gov採用的按交易量收費模式的優勢。“在商學院學到的真諦是，小數字乘以大數字依然可觀，“該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霍拉西奧·羅贊斯基在2019年花旗全球科技會議上表示。

帕利亞峽谷-硃紅崖荒野熱門景點"波浪谷"的參觀抽籤申請費為9美元。圖片來源：ALAMY他還強調了公司對網站的升級，稱相比按小時計費模式，按交易量收費是"更高效、更具生產力"的商業運作方式。

這一安排引發了批評之聲，包括對博思艾倫提起集體訴訟的原告方和部分國家公園的忠實遊客。他們認為政府允許這家價值數十億美元的企業通過收取公共土地准入費用牟利——而這些區域以往收費更低甚至免費。訴訟律師在訴狀中指出，該公司"強迫美國消費者支付類似Ticketmaster的垃圾費才能進入國家公園和其他聯邦休閒土地”。

博思艾倫回應稱這些指控曲解了其工作性質和報酬結構。Recreation.gov官員表示，這種合作模式體現了政府效率：納税人無需承擔成本，用户就能獲得技術完善的網站。公園管理人員稱該系統省去了處理現金交易的時間。政府官員還強調，與無合約時期相比，聯邦政府獲得的費用收入顯著增加，且博思艾倫的投標金額"遠低於"競爭對手。

網站運營

聯邦官員表示，自1990年代中期以來，Recreation.gov等聯邦預約服務就採用按交易付費模式。這種結構能激勵承包商持續優化網站服務。

博思艾倫並非首家運營Recreation.gov的企業。據網站政府工作人員透露，2016年競標時，官方提供了歷史預約數據和預期增長指標，用以評估網站運營成本**。**

自博思艾倫接手以來，該網站的覆蓋範圍和收費項目持續擴大。Recreation.gov現已提供超過12.1萬個獨立站點的預訂服務。聯邦官員表示，擴展服務為公園管理者提供了更多遊客管理工具，包括場地預約、分時段門票，甚至包括在公共土地上砍伐聖誕樹的許可。

2022財年，Recreation.gov擁有超過2300萬註冊用户。該平台整合了國家公園管理局、美國林務局和土地管理局等13個聯邦機構的服務。

根據合同條款，博思艾倫獲得為期五年的運營權，並可根據績效續簽五個一年期選項。除運營預訂系統外，該公司還管理着客户呼叫中心和供機構內部使用的移動應用程序。

遊客在預訂時很難知曉資金流向。數十名Recreation.gov用户表示，他們原以為所有費用都會用於所訪問的景區建設。

2022財年，超過2300萬人通過Recreation.gov預訂景區服務，例如猶他州錫安國家公園的天使降臨步道。圖片來源：ALAMY《華爾街日報》獲取的發票顯示，支付給博思艾倫的每筆交易金額因涉及政府所稱的商業機密被塗黑。在近期訴訟回應中，博思艾倫同樣以商業機密為由拒絕披露具體金額。

根據Recreation.gov官員的數據，2022財年該平台預訂量達到約1000萬次，較2019財年的376萬次大幅增長。他們表示，五年來每筆交易支付給博思艾倫的金額未變，而近期旅遊熱潮通過Recreation.gov帶來了意外收入，博思艾倫也因此受益。

美國林務局負責監管Recreation.gov的合同。該局娛樂、遺產和志願者資源代理主任戈迪·布盧姆指出，考慮到所需的技術要求，由該公司運營預訂系統具有極高價值。林務局官員表示，該系統已產生數億美元娛樂費用，這些資金將返還給公園、森林和公共土地，與用於資助博思艾倫運營的費用是分開的。

遊客心聲

部分遊客歡迎預約制度，認為這是減少人流、保護公園野生動物並提升遊客體驗的有效工具。另一些人則批評這種對公共土地准入的限制，並對預約困難表示不滿。

“想到我的税款用於維護這些公共資產，卻有人從中牟取私利，這真讓我憤慨，“來自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29歲機械工程師斯賓塞·海因茨説道，他使用Recreation.gov申請徒步旅行許可證。

七名户外愛好者一月份在弗吉尼亞州提起的訴訟指控，這些費用誤導遊客認為資金直接用於支持公共土地。訴狀指出，博思艾倫收取的費用類似於拜登總統在二月份國情諮文中稱為"垃圾費用"的模糊娛樂和旅行附加費。

博思艾倫公司正尋求駁回此訴訟。一位公司女發言人表示，13家聯邦機構決定是否在Recreation.gov上收取費用以及這些費用的結構、收取和最終使用方式。

原告律師認為這些費用違反了允許公共土地收取娛樂費用的聯邦規定。

律師援引了2022年3月另一起案件的裁決，該裁決認定內華達州紅巖峽谷2美元的Recreation.gov預約手續費因未經過公眾通知程序而違規。2023年的訴訟主張當前費用同樣違法，應退還給Recreation.gov用户。

在訴訟回應中，博思艾倫在法律文件中表示其不能與使用Recreation.gov的聯邦機構分開審理。公司還表示無權退款，因為費用並非由他們直接收取。“包括原告在內的Recreation.gov用户，博思艾倫既不向其收費也不從中獲得費用，“公司發言人在郵件中聲明。

根據2022年Recreation.gov跨機構項目經理裏克·德拉普的證詞，公司從每筆交易中抽取佣金。處理費先存入美國財政部賬户，再按月支付給博思艾倫。

36歲的檀香山醫生克里斯汀·王表示，她已提交至少10次申請，希望遊覽猶他-亞利桑那邊界帕利亞峽谷-硃紅懸崖荒野區著名景點"波浪谷”。這個每日限流64人的景點採用抽籤制，每次申請無論成功與否都需支付9美元。

美國土地管理局（BLM）發言人表示，在9美元的費用中，最終有5美元流向博思艾倫諮詢公司，4美元歸負責該地區管理的土地管理局所有。

據BLM發言人透露，去年Recreation.gov用户提交了約13萬份波浪谷徒步許可申請，為博思艾倫創收約64.82萬美元，為BLM帶來51.86萬美元收入。該發言人補充説，BLM還從成功申請者處收取了約3.55萬美元的許可費。

黃女士表示，她將自己多次未中籤的申請費視為捐贈，而非支付給第三方的費用。

“我一直以為這些費用是交給公園的，“她説。

——Inti Pacheco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記者Allison Pohle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本文早期版本中，某照片説明文字標註了錯誤地點。該照片實際拍攝於內華達州火焰谷州立公園，而非紅巖峽谷國家保護區。該照片已被撤下。（2023年4月9日更正）

本文刊登於2023年4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國家公園遊客激增，一家公司從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