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案照”：唐納德·特朗普沒有拍，但這個名稱從何而來？》——《華爾街日報》

插圖：James Yang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詞彙的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在唐納德·特朗普週二於曼哈頓刑事法庭接受傳訊前夕——這位前總統被指控通過支付封口費隱瞞與色情明星的婚外情以助推2016年總統競選——許多觀察者關注到一個雖小卻誘人的細節：向當局自首時，特朗普會拍攝面部照片嗎？

事實證明，登記過程中並未拍攝照片——儘管網絡上已充斥着各種偽造的特朗普嫌犯照。

但為何警方檔案的照片會被稱為"mug shots"？“shot"源於相機拍攝動作，這很好理解；而"mug"的詞源則藴含着一個迷人的故事。

“mug"一詞可能源自斯堪的納維亞語，原指圓柱形飲杯。瑞典語、挪威語、德語和荷蘭語中均有類似詞彙，但其歷史關聯尚不明確。無論如何，17世紀英格蘭流行起各種造型的馬克杯，成為常見飲具。

曾幾何時，一種造型怪誕如人臉的馬克杯風靡一時。受這些奇趣杯子的啓發，“mug"一詞本身開始被用來指代面孔，尤其是醜陋的面容。牛津英語詞典援引1708年幽默期刊《英國阿波羅》的記載，作者將一位律師描述為擁有’聖殿醜臉’，可能暗指倫敦聖殿法律區人士的典型面相。

“Mug"作為人臉的俚語用法衍生出諸多分支。19世紀初拳擊界將擊打對方面部稱為"mugging”，後引申為公共場所的襲擊或搶劫（由於該詞也指代易受騙或無能之人，盜賊們常稱目標為"mugs”）。而在戲劇界，動詞"mug"還特指誇張的面部表情表演。

在美國，“mug"不僅指醜陋面容，更專指犯罪嫌疑人面孔。隨着1840-1850年代銀版照相術的興起，警方開始系統記錄被捕者樣貌，由此誕生了用於身份識別的"惡徒相冊”。雖然平克頓偵探社常被認作相冊首創者，但1857年紐約等地報紙已開始記載警方使用此類照片庫的案例。

“Mug”一詞很快被用來指代嫌疑犯面部照片而非面部本身。1863年2月6日，華盛頓特區的《國家共和報》報道稱，一名扒手被拘留，且“他的‘mug’被拍攝並存入‘惡棍畫廊’”。不久後，這一用法也演變為動詞。1872年《布魯克林每日鷹報》的一篇文章解釋道，一名15歲女孩因盜竊被捕後，“（用警方術語説）她今早被‘mugged’了，即她的照片被拍攝並加入惡棍畫廊”。

研究者加森·奧圖爾最近在1899年3月1日《芝加哥每日新聞》一篇關於街頭流浪兒的文章中發現了“mug shot”這一短語的最早已知使用記錄。一個流浪兒對正在給他素描的藝術家説：“天哪先生，你要把我的‘mug shot’登在報紙上嗎？”

但“mug shot”成為警方常用術語又花了幾十年時間，直到約1935年起才頻繁見於新聞報道。此後，嫌犯大頭照成為無數通緝令的標配和小報新聞的常客——儘管像特朗普這樣的名人能免遭這種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