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貸款價值普遍下降——《華爾街日報》

兩次大規模銀行擠兑，原因各異。

當硅谷銀行上月倒閉時，核心問題在於其債券組合出現巨大漏洞。隨後當儲户開始逃離 第一共和銀行時，主要擔憂則集中在其貸款賬目的虧空上。

美國幾乎所有上市銀行持有的貸款自發放以來都已貶值。罪魁禍首是利率上升，這也導致銀行另一大資產——證券持倉的價值大幅縮水。

證券的整體市值損失眾所周知，因為銀行業監管機構會進行全行業統計。而上市銀行貸款的市值損失規模，則需通過銀行證券申報文件來核算。

“貸款與證券的公允價值在性質上並無差異，“威斯康星大學會計學教授、前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成員湯姆·林斯邁爾表示，“它們衡量的是同一標準：即該資產在當前市場有序交易中的出售價格。”

第一共和銀行資產負債表顯示，截至12月31日其貸款總額（按攤銷成本計）為1661億美元。附註説明這些貸款的公平市值為1439億美元。222億美元的差額超過了該行174億美元的總權益（資產減去負債）。

投資者認為該行風險較高，因其年末大部分貸款為固定利率或混合利率住房抵押貸款，意味着這些低利率將在1至10年內保持固定。約68%的存款未投保（超過聯邦存款保險公司承保上限），這加劇了擠兑風險。在這方面，該行與硅谷銀行類似——後者估計其88%的存款未獲保險。

第一共和國銀行上月通過由摩根大通牽頭的11家銀行聯合存入300億美元以阻止擠兑，為自身爭取了時間。雖然存款緩解了流動性壓力，但並未增加該行資本金。第一共和國發言人拒絕置評。

雖然第一共和國是個極端案例，但並非孤例。標普全球市場情報數據顯示，在主要交易所上市的435家美國銀行中，97%的銀行報告稱截至12月31日其貸款市場價值低於賬面價值。

這些銀行貸款未實現虧損總額達2420億美元（定義為貸款公允價值與賬面價值的差額），相當於其總股本的14%，有形普通股權益的21%——後者是剔除優先股和無形資產後廣泛使用的淨值衡量指標。

數據顯示，一年前這些銀行報告的貸款公允價值還比賬面價值高出960億美元。截至12月31日，這些銀行持有至到期證券的未實現虧損達2990億美元，此類虧損不體現在企業資產負債表上。

隨着近期國債收益率下降，許多銀行的貸款和證券未實現虧損可能有所減少。收益率走低表明投資者認為經濟正在放緩。若判斷正確，借款人可能開始出現貸款違約，進一步加劇銀行資產負債表損失。

報告貸款存在大幅公允價值折價的銀行可能面臨盈利或流動性壓力。當其持有的固定利率貸款收益率維持低位時，這些銀行在吸收存款和其他融資渠道方面將面臨更高利率支付壓力。林斯邁爾表示：“若這些銀行出現流動性問題，可能需要以更高利率發行債務資本，或出售貸款以提高流動性。”

《華爾街日報》抽樣調查的435家銀行中，有100家銀行的貸款和持有至到期證券未實現虧損合計達到或超過其總股本的50%。

夏威夷銀行公司在其最新年報中披露，截至12月31日，其貸款未實現虧損達9.85億美元，持有至到期證券未實現虧損為7.99億美元。18億美元的合計虧損超過了該行13億美元的總股本。公司估算年末未投保存款佔比達52%。夏威夷銀行發言人拒絕置評。

位於鳳凰城的西部聯盟銀行報告顯示，截至12月31日，其貸款與持有至到期證券未實現虧損分別為39億美元和1.77億美元。相較之下，該行總股本為54億美元。西部聯盟估算其年末未投保存款佔比為55%。

西部聯盟銀行上週提交的披露文件更新了公允價值與存款數據。截至3月31日，貸款和持有至到期證券未實現虧損分別降至29億美元和1.39億美元。存款總額476億美元，較12月31日下降11%，未投保存款比例降至32%。

西部聯盟首席財務官表示：“我行擁有從多種渠道獲取充足流動性的能力”。照片：Caitlin O’Hara/彭博新聞西部聯盟首席財務官Dale Gibbons在郵件中表示：“西部聯盟擁有來自多種渠道的充足流動性，包括通過質押貸款獲取信貸額度，這降低了出售資產及實現不利資產減記的需求。“他稱公司無需籌集資金。CVB金融集團（總部位於加州安大略市）報告顯示，截至12月31日，其貸款和持有至到期證券的未實現虧損分別為9.19億美元和3.99億美元。合計相當於其總權益的68%，且超過了有形普通權益規模。CVB估計其65%的存款在年末未獲保險。

CVB首席執行官David Brager表示，該銀行的客户存款關係穩固且往往延續數十年。“我們尚未收到重要客户表達擔憂的情況，“他指出該行發展穩健，不存在類似硅谷銀行過度集中於科技行業的大型風險敞口。

CVB首席財務官Allen Nicholson稱"由於利率下降，這些未實現虧損很可能已有所減少”。

系統重要性銀行相較小型銀行具有優勢，因其被視作"大而不能倒"且享有政府隱性支持。因此即使披露信息顯示其按公允價值計算存在巨大資本缺口，這些銀行仍可能持續吸引低成本存款並保留未保險存款，從而擠壓小型競爭對手的生存空間。

寫信給喬納森·威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4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貸款價值下降掩蓋了許多銀行的資產負債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