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重大變革" 人工智能正進軍幸運餅乾行業——《華爾街日報》

過去二十年間，總部位於芝加哥的幸運餅乾製造商Winfar食品公司的老闆兼首席執行官查爾斯·李（Charles Li）借鑑中國諺語和流行語，撰寫了成千上萬條放入餅乾中的紙條信息。李先生表示，他和80歲的岳父花費大量時間構思這些既巧妙又簡短、足以寫在一張小紙條上的句子。

如今，Winfar為全美超過11,000家餐廳供應幸運餅乾，李先生表示他不得不引入外部文案撰稿人。“撰寫幸運籤語既有趣又辛苦，“他説，這句話本身聽起來就像是從幸運餅乾裏取出的箴言**。**

然而，幸運籤語製造產業正面臨一場重大變革。或者，用餅乾裏的話來説：當心——機器要來搶你的飯碗了。

總部位於紐約的OpenFortune公司為全球十幾家幸運餅乾工廠提供印刷信息，該公司表示已開始使用ChatGPT技術，可能生成近乎無限的新信息庫存。

創作餅乾中的箴言是一項充滿活力的工作。據估計，全球工廠每年生產約30億個幸運餅乾。幾乎所有這些箴言都是由少數幸運餅乾工廠主、他們的家人或小型文案團隊撰寫的。

大型幸運餅乾製造商對於是否採用這項新技術意見不一。像Winfar的李先生這樣的人認為人工智能將大大節省時間，並正在採用它。

包括凱文·陳在內的其他人表示，他們不會將文字創作交給軟件處理，也不相信智能技術能造就真正的智者**。** 

舊金山金門幸運餅乾工廠的凱文·陳。AI正涉足籤語寫作領域，但他並不買賬。圖片來源：吳曉凌/新華社/Getty Images53歲的舊金山金門幸運餅乾工廠聯合老闆陳先生表示，電腦編寫餅乾籤語"是社會節奏過快的表現”。

他説自己從十幾歲就開始幫母親南希·湯姆·陳創作籤語，常借鑑孔子的格言。陳先生介紹，這家有60年曆史的家族企業如今每天手工製作約1萬枚幸運餅乾，據他統計已創作超5000條籤語。

他最喜歡浪漫的籤語，比如：“真愛即將出現在轉角處”。店鋪還曾通過協調準新郎，將求婚詞藏進定製餅乾。“幸運餅乾是一種冥想形式，“陳先生説，“現代人需要冥想。我們是人類，電腦終究只是機器。”

成立六年的OpenFortune公司"首席籤語官"肖恩·波拉特指出，這款爆火聊天機器人的底層軟件能在數秒內生成與資深籤語寫手無異的文字——該軟件設計初衷是對簡單提示作出類人回應。

對於那些可能抨擊人工智能尚未完善**，波拉特先生表示，ChatGPT偶爾會給出神秘回應的古怪特性反而使其成為完美選擇：幸運餅乾的魅力之一，就在於那些偶爾出現的、彷彿是由一個假裝成人類的機器人寫下的信息。**

“只要內容不冒犯他人，我們就會保留它，”波拉特先生説。

OpenFortune表示，經過數月使用數百條測試提示詞對算法進行微調後，生成的信息已基本具備可讀性。該算法的金句包括：“你很快將與一位陌生人愉快相遇，為生活增添一抹亮色”；以及“一段和諧旋律即將飄入你的世界，引領你與命運共舞”。

該AI軟件也產出過令人費解的句子，例如“你的命運書寫於星辰，加密在雲朵之中……”

據紐約飲食文化館介紹，幸運餅乾作為美國中餐館的長期標配（在中國卻鮮為人知），很可能源於幾個世紀前日本的“幸運脆餅”——內含節日祝福小紙條的零食。

據信19世紀的日本移民將其帶到加利福尼亞，多年後舊金山的華人餐館老闆為迎合美國人口味改良中餐時採用了這種形式**。**

“它們帶着某種俏皮特質，能讓人心情輕鬆，”茱莉亞·柴爾德獎得主、中式烹飪書籍作家兼飲食文化歷史學家楊格蕾絲説，“就像我們需要來自宇宙的某種訊息，一小則好消息或智慧箴言。”

舊金山唐人街金門幸運餅乾工廠的共同所有者南希·湯姆·陳（Nancy Tom Chan）是凱文·陳（Kevin Chan）的母親照片：金門幸運餅乾工廠最近在紐約唐人街用餐後，楊女士説，她的幸運簽上寫着：“勇氣是戰士的標誌”，而她同伴的籤語則是：“別擔心世界末日，澳大利亞已經是明天了。”

全球最大的幸運餅乾製造商之一——總部位於紐約的雲吞食品公司（Wonton Food Inc.）銷售副總裁德里克·黃（Derrick Wong）表示，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該公司一直自行撰寫幸運籤語。該公司擁有覆蓋全美4萬多家餐廳的配送網絡。

黃先生説，公司目前擁有約1.5萬條籤語數據庫，每年會輪換約5000條，以降低食客兩次抽到相同籤語的幾率。公司大部分籤語庫存由唐納德·劉（Donald Lau）撰寫，他是一名銀行家，於20世紀80年代加入公司，最終成為首席財務官。公司表示，現已退休的劉先生在鼎盛時期每年撰寫超過100條籤語。

“他真的很喜歡寫這些籤語，”黃先生回憶劉先生時説，劉先生以隨身攜帶歷史書、詩集和筆記本而聞名。“他離開後，我們很難跟上節奏，”他補充道。

然而，儘管存在這些麻煩，黃先生仍然擔心ChatGPT和其他軟件工具需要一長串限制，以避免產生冒犯性或失控的輸出。“但如果我們設置那麼多限制，這些籤語就會變得乏味，”他説。

雲吞食品公司並未採用軟件，目前正在招聘幸運籤語餅文案撰寫人，計劃為其庫存信息再增添約5000條。近期申請者包括英語文學專業畢業生和記者。“我們要求他們提交樣本，然後從中篩選，”黃先生表示。

OpenFortune聯合創始人波拉特先生及首席執行官馬特·威廉姆斯強調，公司無意顛覆傳統，而是希望改進這個百餘年來幾乎未變的費時工藝。除撰寫籤語外，OpenFortune還在籤條背面投放廣告，推廣客户的產品與服務。

為數千家餐廳供應幸運籤語餅的Winfar食品公司李先生承認，撰寫籤語需要想象力和對細節的關注，但他認為軟件能勝任這項工作，並稱這是個"絕妙的主意”。Winfar已開始在其工廠使用OpenFortune的籤語生成軟件製作籤語內容。

李先生仍珍視與岳父共同創作的眾多籤語，表示至今回想仍會開懷大笑，其中包括他最鍾愛的一條：“昨天很糟糕，但別讓它毀了明天…或者隨你便吧，我們又不是你的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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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4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AI聊天機器人引發幸運籤語餅行業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