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讀物：草原上一座不同的小屋 - 《華爾街日報》

插圖：維奧萊塔·洛佩茲，選自《牙仙佩雷斯的奇妙真實故事》圖片來源：魔法獅出版社當乳牙脱落時，孩子們為何會把牙齒放在枕頭下？父母又為何在深夜悄悄用錢幣換走牙齒？《牙仙佩雷斯的奇妙真實故事》中講述的奇幻歷史表明，這些儀式最初是為了確保長出整齊堅固的恆牙。

安娜·克里斯蒂娜·埃雷羅斯解釋道，很久以前西班牙的孩子們會把乳牙拋上屋頂，等待牙仙鼠收集。“在那個年代，孩子們必須大聲説出換新牙的願望，而且每次許願都要押韻，“書中寫道，“他們拋牙齒時會唱這樣的歌謠：小老鼠，小老鼠/接住這顆牙/給我換顆更好的/永遠不鬆動*！*”

隨着時間推移和房屋增高，故事通過19世紀末移居馬德里的牙仙佩雷斯一家，展現了這一習俗如何演變為現代傳統。在維奧萊塔·洛佩茲柔美幽默的插畫中，佩雷斯鼠族仿照委拉斯開茲名畫《宮娥》的構圖亮相，小女鼠們穿着蛋糕紙杯製成的蓬蓬裙。這部由莎拉·麗莎·保爾森從西班牙語譯介的創意讀物，面向5至9歲兒童，基於西班牙古老傳説，最終將牙仙故事巧妙傳播至其他國家，為我們熟知的"牙仙"提供了令人會心一笑的起源解説。

疫情封鎖揭示了現實社會中諸多令人沮喪的面向，卻在MT·安德森這部充滿創意的奇幻佳作《精靈犬與貓頭鷹首》中，為男孩克萊開啓了奇妙探索之旅。被迫遠離學校與夥伴（除了無趣的網課），整日與父母和兩個姐妹困居室內的克萊，在家後方的森林裏找到了解脱。某日他在林間漫步時，一隻紅耳白犬佩戴豔麗項圈從他身旁掠過，對着克萊看不見的東西狂吠。男孩以為它嚇跑了熊，但讀者知道她趕走的其實是可怕的異界爬蟲——這絕非普通犬類，而是能穿梭平行維度的魔法精靈獵犬。

當克萊與精靈犬共遊森林時，他發現自己置身於超乎想象的異境，邂逅各種超凡存在。這部妙趣橫生的作品前段充滿日常事物與異界奇觀碰撞的幽默——尤其是習慣了金盤進餐的精靈犬，對克萊認知中的"狗狗喜好"困惑不已。比如她完全不懂接飛盤的意義，卻驚歎於這個"色澤如玉般温潤、質地似骨堅硬、輕盈若紙"的奇異物件。吳俊毅生動的單色插畫配合跌宕劇情與機智對白，為8-12歲讀者奉上閲讀盛宴。

美國草原故事的黃金標準曾屬勞拉·英格斯·懷德1932至1943年間出版的《小木屋》系列。這套八卷本作品以小説筆法再現了作者19世紀末的拓荒少女時代，一度備受推崇——美國圖書館協會1955年甚至以作者命名其最高榮譽獎項。但在2018年這場重塑出版業與兒童文學的文化變革中，懷德的名字被移出獎項。她的"罪過"在於描繪了現代兒童難以容忍甚至有害的舊時代場景與觀念。十年前隨處可見的懷德作品，如今已較少被閲讀。

一種不同的草原故事應運而生，試圖以某種方式糾正過去的敍事。琳達·蘇·帕克2020年出版的《草原蓮花》以豐富的時代細節向《小木屋》系列致敬，講述了一位華裔女孩在遭遇家庭悲劇後，搬至1880年達科他領地的故事。在那裏，她一邊追逐成為裁縫的夢想，一邊不得不面對仇恨與排外情緒。而在蘇珊·林恩·梅耶的《歌聲滿蒼穹》中，故事聚焦20世紀初同片土地上一位猶太少女的成長。與《草原蓮花》相似，主人公逃離了一處的殘酷與偏見，卻在新家園再度遭遇同樣困境。

故事從烏克蘭村莊的一場大屠殺展開，11歲的肖莎娜協助母親和姐妹們逃生。隨後她們啓程前往美國，與在"北達科他"墾荒的男人們團聚。梅耶生動描繪了她們抵達埃利斯島的歷程、初遇宗教歧視的衝擊，以及發現西部新家竟是骯髒草屋時的失落。

但歡樂亦存在：全家最終在這片迷人的廣闊天地重聚。當肖莎娜適應新環境——在單間校舍求學、學習英語時，她也面臨經典移民困境：該融入多少？該保留多少？即便最親密的朋友也帶着無知的刻板印象。肖莎娜對自身"局外人"身份的認知，使她與流離失所的達科他部落成員產生共情。這種跨越時空的共鳴，讓梅耶得以用2023年的視角為1905年的少女賦予恰當的思想語言。書末參考文獻中，作者列出的創作參考裏並未出現勞拉·英格爾斯·懷德的名字。

刊登於2023年4月8日的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