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為何認為推特能顛覆媒體行業 - 《華爾街日報》

在埃隆·馬斯克看來，他現在正與新聞行業展開競爭。

近日，馬斯克在推特上抨擊了《紐約時報》和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並對某些新聞機構的準確性發表看法。在數字新聞通訊平台Substack宣佈將推出社交媒體競品後，推特隨即開始限制該平台與其社交媒體功能的整合。

這位億萬富翁企業家長期以來對新聞機構持負面態度，稱它們以追求文章"點擊量最大化"為驅動，並受制於廣告商。通過收購推特公司，他正將這些媒體塑造成試圖維護其"信息壟斷"的競爭對手，同時努力將自己的社交媒體平台定位為由"公民新聞"驅動的即時新聞源。

埃隆·馬斯克表示，新聞機構以追求文章瀏覽量最大化為驅動，並受制於廣告商。圖片來源：Patrick Pleul/Picture Alliance/Getty Images"我們希望它成為…從根本上説，你瞭解時事和獲取真實報道的首選平台，“馬斯克上個月在一次會議上表示。

推特在外觀和運作上都不同於傳統新聞機構。馬斯克並未僱傭大量記者和編輯團隊來製作新聞內容。相反，這位看似抱負遠大的媒體大亨依靠用户及其推文，以及一套旨在通過眾包式方法確保準確性的事實核查系統。他表示，這一切都是即時發生的。

“如果你將這與報紙的情況進行對比：他們需要了解信息，向編輯提交文章提案，獲得批准後撰寫文章，經過編輯，再決定發佈日期，”馬斯克上個月説道。“實際上，新聞事件被報道時……已經過去了三、四天，有時甚至一週。”

馬斯克先生未回應置評請求，他過去曾吹噓自己對報業運作有特殊見解，這源於他近30年前共同創立的一家名為Zip2的初創公司。該公司將《紐約時報》、赫斯特和奈特-裏德列為投資者和客户，旨在為它們構建數字平台，以在全球互聯網爆發之際挽救部分印刷廣告業務。

傳統上，社交媒體公司不願與估值通常較低的舊媒體混為一談。“我認為我們是一家科技公司，”馬克·扎克伯格2018年對國會表示。

將馬斯克目前在Twitter上的行為稱為新聞業，令一些觀察人士感到擔憂。

“允許任何人隨心所欲地發言，而沒有能力進行一層驗證和精心策劃的替代觀點選擇，這是非常危險的領域。這樣讀者才能真正獲得更平衡的觀點，而不是僅僅面對一堆嘈雜的聲音，”曾在Zip2與馬斯克共事的凱西·耶茨説道，她當時擔任奈特-裏德的高管。

圖片集：埃隆·馬斯克如何積累財富

在被收購之前，該公司曾是美國最大的報業集團之一，當時整個行業正經歷從印刷產品向數字產品的廣泛轉型。

馬斯克雄心勃勃地計劃扭轉Twitter的財務狀況，尋求減少對廣告依賴的方法，並希望通過將其打造為用户生活中心的應用程序，使其成為全球最大的金融機構，有朝一日實現超過2500億美元的估值。

在10月底接管Twitter後的幾周內，馬斯克警告説，傳統媒體界會對他進行反擊。

“隨着Twitter追求提升公民新聞的目標，媒體精英將竭盡全力阻止這一趨勢，”他在Twitter上表示。“主流媒體仍將繁榮，但來自公民的競爭加劇將迫使他們更加準確，因為他們在信息上的壟斷地位被打破。”

最近，馬斯克取消了《紐約時報》在Twitter上的認證標誌，因為該媒體公司表示不會為這一標識付費——這是馬斯克增加收入計劃的一部分——並將該報的社交媒體內容比作腹瀉。週二，這家社交媒體公司開始將同樣表示不會為Twitter的藍V認證付費的NPR標記為與國家相關的媒體組織，與俄羅斯的RT網絡和中國的新華社並列。

數日後，推特開始限制涉及新聞通訊平台Substack的帖子。這家深受獨立記者歡迎的出版商週三宣佈，計劃推出自己的類推特競品。

《紐約時報》在聲明中強調不會為其機構賬户支付"藍V認證"費用，而美國國家公共電台首席執行官約翰·蘭辛稱此類標籤不可接受。Substack表示，此次平台變動提醒人們：創作者理應獲得重視其價值、保障其收益並維護"新聞與言論自由"的商業模式。

週六，馬斯克暗示Substack遭遇限制是對其"強行推廣推特克隆產品"導致域名可信度受損的反制。Substack首席執行官克里斯·貝斯特反駁這一説法，稱公司始終遵守推特服務條款。

推特從未表現強勁盈利能力，私有化前十年中有八年錄得年度虧損。其影響力源於對媒體、政界和名人圈的巨大輻射力。

儘管推特能否突破現有巨頭和監管障礙實現宏偉目標尚待觀察，但馬斯克當前必須守護他意圖變現的核心資產——數億用户羣體，並確保其活躍度。

三月會議上，馬斯克曾炫耀推特2.5億日活用户規模及其新聞類應用榜首地位。週五數據顯示，推特在蘋果應用商店免費新聞應用中位列第一，超越Reddit，並大幅領先CNN與福克斯新聞。

“我不確定傳統媒體現在在做什麼，”他在三月份説道。

一個風險是，他與媒體公司和其他知名用户的爭執可能會疏遠他們。據該公司前全球商業與媒體副總裁內森·哈伯德（Nathan Hubbard）稱，Twitter曾花時間試圖讓這些知名用户加入平台並驗證身份。

“Twitter媒體團隊存在的原因是因為*幾乎所有的*Twitter互動都來自政府、體育、音樂、商業、新聞等知名人士/組織的推文，無論卡戴珊家族是什麼等等。”哈伯德上個月在推特上寫道，“他們是平台的生命線。”

一些新聞機構對馬斯克暗示他們的新聞報道受廣告商影響表示不滿，稱他們長期以來在業務和編輯方面一直有明確劃分，並且許多機構擁有強勁的訂閲收入。

埃隆·馬斯克去年五月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晚宴上遇到新聞媒體成員。圖片來源：Gilbert Carrasquillo/GC Images/Getty Images在被標記為“國家附屬媒體”後，美國國家公共電台（NPR）停止了其主賬號的推文發佈，並將其簡介改為：“NPR是一家獨立新聞機構，致力於向公眾報道我們周圍的世界。你可以在其他任何新聞平台找到我們。”

據前同事回憶，上世紀90年代末，馬斯克在Zip2公司負責報紙業務合作時，對合作方的編輯業務幾乎毫無興趣。“我從未見過他面前擺着報紙，“時任Zip2產品開發副總裁的吉姆·安布拉斯説，“他總是在看書。”

這些同事表示，馬斯克對報業高管也極不耐煩，稱他們是恐龍和蠢貨。

“從一開始，他就認為從我們這裏學不到任何東西，“曾與馬斯克共事的前奈特-裏德報業高管耶茨女士説。

1999年Zip2以約3億美元被收購，這為他日後建立商業帝國提供了第一桶金。但據這些前同事透露，馬斯克對Zip2始終懷有更大野心，他認為隨着投資者對互聯網公司瘋狂注資，公司本應價值更高。

“我們最終受制於報業，“馬斯克在收購案几年後告訴記者，“他們既是投資者又是客户，還佔據董事會席位——基本迫使Zip2處於從屬地位。”

推特或許能給他第二次機會。

聯繫記者蒂姆·希金斯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4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推特加劇與新聞界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