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股權公司餐飲業狂潮遭遇滑鐵盧——《華爾街日報》

私募基金在2022年市場崩盤前曾瘋狂收購食品企業。如今它們正面臨消化不良的困境，這加劇了超市收銀台前的漲價現象。

標普全球市場情報數據顯示，2021年這些基金以債務融資方式創紀錄地收購了786家價值320億美元的食品飲料製造商。金融家們曾預測，無論經濟形勢如何，生活必需品都將持續盈利。但隨着食品行業很快遭遇勞動力成本上漲、供應鏈中斷和通脹飆升的衝擊，這一預期已然落空。

如今食品製造商的現金流已難以覆蓋沉重債務。這種擠壓正加劇進一步漲價的壓力——過去一年食品價格已呈火箭式攀升。這是美聯儲激進加息行動如何撼動經濟各個角落的又一例證。

去年食品價格漲幅遠超消費者價格指數6.5%的增幅。美國勞工統計局數據顯示，加工食品價格同比飆升14%（幾乎是20年平均水平的四倍），水果躍升18%，蔬菜暴漲51%。

與烏克蘭戰爭相關的大宗商品短缺及其他農作物牲畜減產是部分原因。由於消費者往往先削減其他開支而非飲食支出，食品製造商能更快轉嫁漲價成本——這正是吸引私募公司投資的關鍵因素。

消費者近期開始反擊，縮減部分商品規模並改用更便宜的替代品牌。這可能會破壞私募股權公司的盈利計劃——這些公司希望最大化利潤，但又不願過度提價導致市場份額被漲價幅度較小的競爭對手奪走。

代頓大學20歲的大二學生邁克爾·達希爾在學校食堂停止購買12盎司裝的純果樂橙汁，因為價格漲到了3美元。儘管食品價格上漲，他還從早餐中去掉了雞蛋，以延長必須維持到學年末的膳食計劃。

“我以前是個果汁愛好者——尤其是橙汁，”達希爾先生説，“現在我改喝飲水機的水了。”

私募股權公司在食品行業所佔份額不大，但在2021年槓桿收購熱潮期間，隨着這些公司收購各類企業，其份額有所增加。

在槓桿收購中，私募股權公司用部分自有資金收購目標公司，但主要依靠被收購公司借入的資金。在經濟穩健時，這種方式可能效果良好，儘管被收購公司必須支付大筆年度利息費用以維持新貸款的流動性。

當經濟疲軟且利率同時上升時，情況可能迅速惡化。

私募股權公司所借貸款通常為浮動利率，意味着其利息支付會隨着美聯儲設定的利率上下波動。當經濟學家開始擔心經濟衰退時，利率通常會下降，從而降低貸款成本。而本輪週期中，儘管對經濟衰退的擔憂加劇，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仍將加息對抗通脹作為首要任務。

總部位於巴黎的PAI Partners 於2021年從百事可樂公司收購了Tropicana Brands Group 61%的股份。知情人士透露，PAI計劃通過與Tropicana大型超市渠道合作推出新產品重啓業務

PAI Partners於2021年收購Tropicana部分股權圖片來源：Richard B. Levine/Zuma Press據PitchBook數據，這傢俬募股權公司支付約33億美元，其中24億美元來自Tropicana的"槓桿貸款"。投行將這些貸款轉售給共同基金經理和"擔保貸款憑證"管理機構等債務投資者，後者是高危企業貸款的最大買家羣體

2022年遭遇勞動力短缺、鐵路貨運積壓和水果價格上漲衝擊後，Tropicana採取提價和延遲交付措施，導致客户削減訂單。與此同時，由於基準利率上升約4個百分點，公司收購貸款的融資成本隨之攀升

標普全球評級指出，Tropicana雖購買金融合約對沖了大部分利率上漲風險，但整體利息支出仍持續增加，最終導致公司現金流轉為負值。2023年1月，標普將Tropicana貸款評級下調至B-級，屬於垃圾債中最低評級範疇

此類評級下調常常引發投資者的條件反射式拋售，因其持有低評級債券存在額度限制。據Solve Advisors數據，今年熱帶水果公司貸款價格已下跌7%，現交易價約為面值的75%。價格下跌將導致該公司在需要時更難籌集新資金。

知情人士透露，熱帶水果公司擁有充足現金和信貸額度履行義務，且今年超市訂單量已回升。

提價是私募股權公司提升被收購企業利潤的核心手段。此舉既能覆蓋新東家用於收購的債務成本，某些情況下還能為自身牟利。

景氣時期，收購交易能為私募股權公司帶來超20%的回報。但麥肯錫報告顯示，去年通脹攀升導致業績由盈轉虧，截至9月私募股權公司平均虧損達9%。

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董事總經理克里斯蒂娜·帕吉特表示：“多重逆風同時襲來，若非私募股權領域常見的複合因素影響，情況本不會如此嚴峻。”

今年1月，穆迪下調了貝恩資本2021年收購的烘焙品牌集團Dessert Holdings的評級，這是該私募史上最大食品併購案。降級不僅反映大宗商品成本上漲和供應鏈中斷，還因貝恩去年讓公司追加借貸約1.2億美元用於收購新品牌。

穆迪在一份報告中表示，Dessert Holdings通過套期保值部分抵消了利率上升的影響，但由於"私募股權控股下的激進收購策略"，該公司仍面臨財務風險。

分析師稱，貝恩去年向這家蛋糕製造商追加投資以支持其最新收購，這表明投資機構看好該公司的長期潛力。但額外債務使Dessert Holdings應對未來穀物和乳製品成本上漲的財務緩衝能力下降，可能迫使其再次提價。

另一筆面臨財務壓力的大型收購是One Rock Capital Partners LLC與Metropoulos & Co.在2021年以43億美元收購擁有Poland Spring礦泉水等品牌的BlueTriton Brands。

穆迪3月27日將BlueTriton評級下調至低檔垃圾級，其報告顯示該公司未對24億美元收購貸款進行利率對沖以緩解升息影響。

聯繫記者Matt Wirz：[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4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私募股權對食品交易失去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