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助公司變得"覺醒"，現在我後悔了 - 《華爾街日報》

我坐在一家大型航企政府關係主管的華盛頓辦公室裏，當時美國最大連鎖酒店集團的首席説客也加入了我們的談話。那是2013年，我正擔任同性戀者保守派組織"Log Cabin Republicans"的主席。此行的目的是為企業支持《就業非歧視法案》爭取支持，該法案旨在禁止基於性取向的歧視。我當時的判斷很準確：來自龍頭企業的壓力會促使搖擺不定的共和黨人投票支持這項立法。

航空公司和連鎖酒店為何要介入同性戀權利立法？其實毫無必要。正如那位説客解釋的，這麼做甚至可能損害商業利益：“我們早已實施多年的LGBT非歧視政策，這實際上讓我們在吸引同性戀僱員方面更具競爭優勢。”

“但算我們一份吧，“酒店代表嘆氣道。比起因不支持該法案可能招致的輿論譴責，失去招聘方面的優勢代價還算值得。數月後，《就業非歧視法案》在參議院獲得14名共和黨人支持得以通過（但最終未能在眾議院通過）。

如果説美國同性戀權利運動沒有點燃企業在文化議題上站隊的風潮，那它至少是主要助推劑。當時我還在專欄文章中宣稱企業對同性戀事業的支持是"成功的標誌”。

這種支持其實完全多此一舉。市場力量自然塑造瞭如今幾乎所有美國人都認同同性戀者應享有平等就業機會的文化。即使沒有379家大企業向最高法院提交法庭之友陳述書，我們今天同樣能在全美50個州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化。

我現在意識到，自己曾助推的這股風潮實為一場災難。過去三年間，美國各大企業就墮胎權、“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乃至選舉法等議題紛紛表態——儘管絕大多數美國公眾希望他們保持沉默。博然思維集團2021年報告顯示，63%的企業高管"明確"認為公司應就社會議題發聲，而持此觀點的美國民眾僅佔36%。《華爾街日報》最新民調更揭示，63%受訪者希望企業停止在政治社會議題上公開站隊。

企業激進主義既招致消費者反感，又暴露了高管層的虛偽。這些公司一面在美國高呼"公平正義”，一面從中國的人權侵犯行為中牟利；或是為員工報銷墮胎費用，卻維持着嚴重不足的產假政策；抑或由清一色白人組成的領導層發佈"反種族主義"宣言。

機構對左翼事業的諂媚姿態更對公共討論產生寒蟬效應。2022年8月民調機構Populace的研究顯示，為避免衝突並假裝持有"正確"觀點，美國人普遍存在隱瞞或歪曲真實想法的自我審查現象，其普遍程度令人震驚。Populace聯合創始人託德·羅斯指出，自我審查"會摧毀社會信任”，“從歷史經驗看，這往往使社會進步變得幾乎不可能”。

要克服自我審查，就必須反抗將我們推向這般境地的勢力。美國消費者應當揭露企業説教與民意支持度之間的巨大落差，正直的美國人必須聯合發出明確信號：若想涉足政治，請去競選公職——否則就請專注企業經營。

我不再將自己的精力耗費在董事會會議室與高管和説客周旋。相反，我一直在動員基層活動人士，這樣我們就能對抗企業的雙重標準，迫使它們迴歸中立立場。

我們正在讓諸如沃爾瑪和美國運通這樣的公司為讓員工遭受宣傳和歧視而處於守勢。我們支持那些在埃默裏大學等學校可能被剝奪平台的學生組織，並在Facebook的規則制定過程中發揮作用。

追究腐敗機構的責任，是我為將美國拖入這一困境而做出的懺悔。如今，我致力於帶領我們走出這一困境。

安傑洛先生是新寬容運動的主席。

4月9日，加利福尼亞州西好萊塢一場抗議活動中的彩虹驕傲旗。圖片來源：埃裏克·塞耶/彭博新聞刊登於2023年4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我曾助力企業覺醒，如今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