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鉀肥市場——烏克蘭戰爭為肥料銷售商創造沃土

鉀肥，一種從地下開採的鉀基肥料，在去年因白俄羅斯和俄羅斯供應中斷導致價格創下歷史新高後成為焦點。一些人認為它不僅是農業生產的關鍵商品，也是對抗全球變暖的重要資源。

如今，其他地區的鉀肥生產商——尤其是加拿大——正看到搶佔市場份額的機會。全球最大礦業公司必和必拓將這種肥料視為其未來的關鍵之一。他們的鉀肥押注會成功嗎？

2022年4月，全球最大鉀肥進口國巴西的價格飆升至每噸1180美元的歷史高點，較過去五年平均水平上漲250%。這對鉀肥價格而言是一次重大逆轉，此前由於產能過剩，價格已低迷至少十年。白俄羅斯和俄羅斯的供應中斷是主因，兩國通常佔全球鉀肥產量的40%。2021年，在一場有爭議的總統選舉後，美國和歐盟開始對白俄羅斯國有鉀肥生產商實施制裁，並於2022年因白俄羅斯參與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而收緊限制。此外，立陶宛去年開始禁止白俄羅斯鉀肥過境運輸，切斷了一條關鍵出口路線。標普全球商品洞察分析師艾倫·皮克特估計，白俄羅斯去年出口量下降約70%。儘管俄羅斯鉀肥未受直接制裁，但對銀行和航運等出口相關活動的限制已影響其供應。

俄羅斯彼爾姆地區歐洲化學公司烏索利耶鉀礦的礦工。圖片來源：Sergei Bobylev/TASS/Zuma PressCRU集團分析師漢弗萊·奈特表示，此後鉀肥價格已大幅回落，部分原因是去年一些鉀肥買家在俄羅斯鉀肥供應可能中斷情況不明時囤積了鉀肥。不過，目前的價格仍比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10年的平均水平高出約28%。

這正推動加拿大等地的礦商增加產量，加拿大通常佔鉀肥產量的30%左右。全球最大的鉀肥生產商Nutrien表示，計劃到2026年將其在薩斯喀徹温省的運營產能從目前的1500萬噸提高到1800萬噸。通常全球每年使用約7000萬噸鉀肥。礦業巨頭必和必拓計劃投資57億美元在薩斯喀徹温省建設首個鉀礦，初始產能目標為每年435萬噸，投產日期為2026年。

很難預測今年鉀肥需求的實際走勢。農作物價格居高不下，玉米和大豆價格分別比10年平均水平高出約46%和33%，這應會促使農民提高產量，從而推高化肥需求。Nutrien首席執行官肯·塞茨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今年鉀肥需求可能會回升；他説，農民可能會推遲購買計劃，直到最後一刻，因為他們看到價格在走軟。他還表示，衡量糧食市場緊張程度的糧食庫存使用比處於25年來的低點。這意味着需要種植更多的作物來補充低庫存水平。

預測任何特定年份的鉀肥需求都頗具挑戰性，因為與氮肥和磷肥相比，其波動性更大。這是由於農民減少鉀肥用量不會立即影響作物收成。氮肥對作物產量有顯著影響，而鉀肥則關乎作物品質和抗病能力。“鉀肥更像是抵禦乾旱、病蟲害的保險，“BMO資本市場負責化工和化肥行業的股票分析師喬爾·傑克遜表示。此外，鉀肥不像氮肥或磷肥那樣容易從土壤中流失。

但鉀肥無可替代，最終仍需補充到農田中。2016年一篇學術論文發現，長期來看鉀肥需求對價格較不敏感。

礦業公司認為，在資源日益緊張、氣候意識增強的世界裏，鉀肥將發揮重要作用。塞茨先生指出，儘管人口預計將保持健康增長，但耕地擴張速度正在放緩，這意味着農民必須充分利用現有農田。這反過來表明，鉀肥等合成肥料將扮演重要角色。

必和必拓將鉀肥與銅、鎳並列為"面向未來的大宗商品”，後兩者對電氣化至關重要。值得注意的是，氮肥以天然氣為原料，過量使用會釋放温室氣體一氧化二氮。氮肥和磷肥的過度使用都會導致其滲入水源並造成環境破壞。鉀肥沒有這些負面環境影響，還能幫助保持水分——如果幹旱更加頻繁，這一特性將極具價值。此外，由植物生產的生物燃料需求增長，將推動包括鉀肥在內的所有肥料使用。根據必和必拓的模型測算，若全球遵守《巴黎協定》設定的目標，將升温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1.5攝氏度以內，未來30年所需的鉀肥量將是過去30年的兩倍。

鉀肥需求是否會激增仍有待觀察。傑克遜先生指出，長期以來，該產品的需求年增長率一直維持在2%至3%，低於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速。儘管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自1961年以來，人均耕地（即適合種植作物的土地）面積幾乎每年都在下降。

蒙特利爾銀行資本市場預計，到2026年，鉀肥需求將增長至7670萬噸，較2021年水平增長5%。與此同時，鉀肥產能預計將增長18%，達到9510萬噸。對於Nutrien、美盛和必和必拓等礦商而言，鉀肥的盈利能力部分取決於白俄羅斯和俄羅斯最終能提供多少供應。

奈特先生表示，儘管白俄羅斯的出口受到限制，但該國正越來越多地通過俄羅斯港口或鐵路運輸將鉀肥運往中國市場。賽茨先生認為，長期來看，由於獲取西方設備的限制，這兩個國家的產量增長可能有限。無論如何，由於加拿大兩大生產商Nutrien和美盛合計佔全球鉀肥產量的約30%，當價格過低時，它們可以減產。摩根大通的一份報告顯示，歷史上它們曾通過這種方式保持供需"相對緊平衡”。

與氣候和人口因素相關的鉀肥看漲理由仍具有一定推測性。但與供應相關的看漲理由更具説服力：白俄羅斯和俄羅斯的地緣政治動盪非常現實，且短期內不太可能解決。而加拿大的生產商已掌握在價格下跌時託底的手段。

寫信給Jinjoo Lee，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4月15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化肥礦商的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