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泄密被捕的空軍士兵曾在痴迷武器與戰爭的羣組中聊天——《華爾街日報》

空軍一等兵傑克·特謝拉(Jack Teixeira)經常出沒的網絡空間裏，與他為伍的人們有許多共同點。在那些晦澀的遊戲論壇和私密在線聊天室裏，他的朋友們發佈着針對少數族裔社區、烏克蘭人以及幾乎其他所有人的侮辱性言論。

所有人——除了俄羅斯人。

這個以社交媒體應用Discord為平台的小羣體成員們，崇拜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總統的政權及其對烏克蘭發動的戰爭。

特謝拉於週四在馬薩諸塞州戴頓被聯邦探員逮捕，並在波士頓聯邦法院被指控非法獲取和分享看似為高層文職和軍事領導人準備的簡報材料。起訴文件通過Discord的賬單記錄及對其網絡社區至少一名成員的問詢，將特謝拉與該在線羣體聯繫起來。

然而這些文件幾乎沒有揭示，為何這位來自馬薩諸塞州小鎮的21歲低級分析員會涉嫌竊取並分享美國對敵對方及盟友的監控細節。此次泄密事件已在美國與其盟友間引發外交風暴，尤其嚴重的是，可能導致削弱烏克蘭對抗俄羅斯能力的材料被公之於眾。

特謝拉的網絡生活為我們窺見遊戲文化中一個特殊羣體提供了窗口——在那裏，挑釁行為司空見慣，觀點與煽動的界限模糊不清。《華爾街日報》查閲了該組織成員在社交媒體帖子中使用的語言，發現他們從黑人、同性戀、跨性別者到猶太人和烏克蘭人無一不加以抨擊。

這種文化日益反映出美國更廣泛的政治話語，評論家和有志從政者通過策略性地使用粗俗、冒犯和荒謬的內容——通常以表情包或機智的在線妙語形式——獲得了名聲和權力。

隨着聯邦當局開始逼近，空軍士兵特謝拉似乎清除了他在網絡上的大部分痕跡，但《華爾街日報》試圖從網絡檔案中重建他的活動。這些記錄揭示了一個對武器和電子遊戲——以及兩者交匯之處——有着濃厚興趣的年輕人。

在流行的電子遊戲平台Steam上，他加入了名為“第三輕步兵連”和“鈷藍兄弟會”等羣組——這些社區將人們聚集在一起，他們可以一起玩在線遊戲，同時在Discord等語音和聊天服務上互相調侃。

與空軍士兵特謝拉相關的賬號還在專門收集武器和交換戰術裝備的網站上註冊過。一位同學回憶説，他從小就痴迷於歷史，尤其是著名戰役中使用的武器和裝備的細節。

“他對槍支和戰爭之類的東西非常着迷，比普通人更甚，”21歲的布魯克·克利瑟羅説，她曾與特謝拉在迪頓-雷霍博斯地區高中一起上歷史課。“他總是穿很多迷彩服。”

此案顯示了在網絡上保守秘密的困難。根據美國政府提交的刑事起訴書，空軍士兵特謝拉據稱在一個僅限邀請的空間內與一小羣同夥分享了這些文件。他首先抄錄並隨後在Discord服務器“暴徒搖搖中心”上發佈了機密材料的照片，該服務器本身就是一個淫穢且帶有種族主義色彩的稱呼。刑事起訴書稱，該服務器設立的目的是“討論地緣政治事務以及當前和歷史戰爭”。

但其中一位網友獲取了空軍士兵特謝拉據稱偷帶出的機密文件，並將其分享到一個更大的網絡社區，這些文件隨後被主流媒體、俄羅斯Telegram宣傳賬號以及最終介入調查的聯邦當局發現，特謝拉在短暫調查後被捕。

將該批文件擴散至更廣範圍的Discord羣組成員是加州少年盧卡·斯温森。斯温森似乎對持續進行的烏克蘭戰爭及俄軍活動抱有濃厚興趣。

2月3日，與斯温森關聯的推特賬號（現已刪除）發帖稱，想向一位剛從俄佔烏克蘭東部回國的英國YouTuber購買瓦格納部隊的戰鬥徽章——這支俄羅斯準軍事組織以法外處決而臭名昭著。

次日，該賬號又發佈了一張截圖，畫面源自瓦格納相關社交媒體發佈的處決烏克蘭士兵的視頻。

上個月另一條帖子補充道，他更喜歡俄羅斯僅僅是因為其音樂更優秀。《華爾街日報》查閲其SoundCloud賬户發現，其中存有頓巴斯地區俄羅斯代理民兵組織的歌曲。

記者撥打公開記錄中與斯温森社交媒體賬號關聯的電話號碼及其父親電話均未獲應答。南加州一處與其父親有關的住所中，一名女性表示斯温森不在家。

本刊電話聯繫到斯温森的母親時，她表示不予置評。

在一條推文中，暴徒搖搖樂另一名化名Vahki的成員為斯温森先生對軍事收藏品的興趣辯護，稱他是反戰人士。“他只是喜歡收藏軍品和其他裝備”，使用俄羅斯士兵卡通形象作為Steam遊戲社區頭像的Vahki寫道。

兩個賬號的推文現已對公眾不可見。

據稱飛行員特謝拉泄露數百份機密文件的原始Discord頻道名為"熊豬大戰"，這個名稱呼應了俄羅斯網絡迷因——將烏克蘭人描繪成被強大俄羅斯熊撕咬的無助豬玀。

飛行員特謝拉似乎預見到被捕，已清空了自己的社交媒體。

該羣體成員對普京的親近態度，與美國保守主義民粹派中時而出現的親俄情緒相呼應——如今特謝拉正被這個羣體報以同情。

週四被捕後，特謝拉立即被美國保守派民粹陣營多位知名人士奉為英雄，該陣營許多人公開支持普京並批評拜登政府向烏克蘭提供數十億美元援助。

“他揭露了美軍在烏克蘭部署的真相，還有更多內幕”，主張終止援烏的喬治亞州共和黨眾議員瑪喬麗·泰勒·格林發推稱。

“這個21歲的遊戲玩家可能阻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曾推動導致QAnon運動的披薩門陰謀論的前海軍情報官傑克·波索比克發文表示。

國會中的共和黨高層持不同看法。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邁克爾·麥考爾（德克薩斯州共和黨人）稱這些泄密事件是"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嚴重破壞"，並對當局的逮捕行動表示讚賞。

達妮埃拉·切斯洛、蒂爾·達爾卓普和艾麗西婭·A·考德威爾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亞羅斯拉夫·特羅菲莫夫，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謝恩·希夫萊特，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拜倫·陶，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麗莎·施瓦茨，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4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痴迷戰爭的羣聊中活躍的空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