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大伐木公司韋爾豪澤轉型自詡環保先鋒 - 《華爾街日報》

緬因州基比鎮——惠好公司自南北戰爭前創始之初開展伐木業務以來，已成為全美砍伐樹木最多的企業，長期被環保主義者視為敵人。

如今，碳排放的新計算方式讓這家木材生產商得以重塑形象——成為環保事業的推動者。

該公司擁有的1060萬英畝美國林地如同巨大的二氧化碳海綿。惠好表示，其吸收的温室氣體遠超伐木、鋸材和運輸木製品過程中產生的排放。

儘管惠好當前伐木量未減，並計劃未來幾年將木材產量提高5%，但宣稱其淨碳足跡為負值，甚至開始向其他企業提供二氧化碳儲存服務。該公司預計，到2025年底，新成立的碳抵消業務部門每年可為其他企業減少排放，並創造1億美元利潤。

“世界上比惠好更具環保價值的企業屈指可數，“這家西雅圖企業的首席執行官德文·斯托克菲什表示，“我們的機遇已經成熟。”

惠好公司北方林地種植着40餘種樹木。樹木生長吸收二氧化碳是公認事實，但關於用樹木抵消企業排放是否真正有益環境仍存爭議。

批評碳補償市場的企業高管和科學家表示，林地所有者出售的補償額度讓其他公司能以相對低廉的代價逃避自身減排責任。他們還指出，產生補償額度的森林保護協議通常不會實質性改變採伐作業，這意味着這些協議本質上是在為林地所有者照常經營的行為支付報酬。

近期，潛在買家開始要求補償額度必須體現實際減少的採伐量，而賣方則希望提高價格以彌補木材收入損失。交易進展因此放緩。

“絕大多數簽約者都在維持原有經營模式，“為林地所有者和投資者工作三十餘年的林業顧問威廉·桑嫩菲爾德表示，“多數人都在鑽制度空子。”

擔任惠好公司首席發展官並主管氣候部門的拉塞爾·哈根稱，公司"高度重視確保推向市場的每個項目都具備最高質量，符合最嚴標準”。

惠好是美國最大的私有土地所有者。其林地資產橫跨太平洋西北部的道格拉斯冷杉林、南部各州的松樹種植園直至緬因州北部森林，總面積約相當於兩個新澤西州。

惠好表示這些林木每年從大氣中吸收約1400萬噸二氧化碳，另有1000萬噸碳儲量存在於供應其工廠的第三方林地及對外銷售的原木中。

威瑞瑟公司每年生產約95萬英里長的木材，以及足以覆蓋曼哈頓四層厚的木板。儘管木材不會持續吸收二氧化碳，但公司仍聲稱這些木製品額外鎖定了1100萬噸碳。其理由是，木材用於建造房屋和其他建築後，碳仍會被封存其中，而如果樹木倒下並在森林地面腐爛，情況則不會如此。

威瑞瑟公司官員本·道（左）和艾麗西亞·羅賓斯正在檢查緬因州計劃用於碳補償項目的地塊。該地產將繼續進行採伐，但採伐量和頻率將有所調整，以便進行碳補償銷售。將採伐木材、製成品及他人所有林地中的碳歸功於己，與其他公司用於排放核算的準則不一致。威瑞瑟公司企業可持續發展副總裁阿拉·埃裏克森表示，公司正在向制定標準的組織提出自己的主張。

威瑞瑟公司最近進行了企業重組，成立了一個“自然氣候解決方案”部門，以幫助其他公司從賬面上清除碳。

威瑞瑟公司已在其林地上出租空間用於安裝太陽能電池板和風力渦輪機，並向保護組織出售地塊。開發商可以付費在公司土地上恢復或保護濕地，以便他們可以在其他敏感棲息地進行建設。

新業務包括碳補償和地質封存，這將涉及將工廠廢氣通過管道輸送到其墨西哥灣沿岸松林地下數千英尺的多孔岩石中。去年的氣候、税收和醫療法律增加了企業自行捕獲排放的税收抵免，惠好公司預計這將增加對其正在建設的封存設施的需求。

惠好公司高管希望其氣候部門能説服投資者，其土地和股票應被賦予更高估值，並且對於關注環境問題的投資者來説，這是一隻具有吸引力的股票。儘管在疫情期間木材繁榮時期利潤豐厚，但自2021年9月啓動該計劃以來，其股價下跌了12%，而標普500指數下跌了5%。

牛頓投資管理公司專門從事自然資源投資的投資組合經理Albert Chu表示，該公司的股票挑選者正在重新思考他們如何評估林地和樹木的價值。他表示，碳價值將成為這一等式中的更大部分，但目前投資林業股票的決定仍基於木材需求。

11月，T. Rowe Price Group Inc.旗下的Oak Hill Advisors LP進行了美國多年來最大規模的林地收購之一，以18億美元購買了17個州的硬木森林，計劃減少採伐並積累碳。12月，美國最大的林地所有者之一Manulife Investment Management表示，將籌集5億美元購買以碳為首要考慮的資產。

“對於大規模的林地收購，碳與木材一樣，是估值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摩根大通資產管理公司全球另類投資主管安東·皮爾表示。該財富管理公司的林地投資部門Campbell Global近期在密西西比、俄克拉荷馬和阿肯色州購買了價值逾5億美元的商業林地，並表示將在採伐與碳封存之間取得平衡。

惠好公司北方林場的樹木平均生長54年後被採伐，比快速生長的南方松林多25年。惠好公司每年採伐約2%的林地，並種植超過1.3億株樹苗以補充採伐量。幾十年來，該公司的科學家通過選擇性育種，培育出比原有樹種生長更快、更大、更適合作木材的新品種。公司表示這些新品種將比被砍伐的樹木更快吸收二氧化碳，從而在增加木材產量的同時提升碳封存能力。

“我們培育的樹木基因與自然生長的存在顯著差異，”斯托克菲什先生指出。

根據公司最新投資者報告，2021年惠好公司的林木及木製品從大氣中清除了3500萬公噸碳。該公司稱，這遠超其運營鋸木廠、採伐設備、施肥、木材產品運輸及供應鏈至住宅建築商過程中排放的740萬公噸碳的四倍以上。

在森林中工作和研究的森林碳市場批評者認為，許多碳補償交易未能顯著改變土地管理方式——這些交易向林地所有者支付費用以保護他們本就不會砍伐的森林（包括那些地形崎嶇或位置偏遠而不具備經濟採伐價值的林地）。

華盛頓大學環境與森林科學學院榮休教授、長期擔任美國林務局研究員的傑裏·富蘭克林審查了惠好公司的碳披露報告，指出該公司樹木的生長週期不足以實現碳封存最大化，且其在西北部和南部單一樹種的林場無法提供與天然森林生態系統同等的環境效益。“他們想通過現有經營模式額外獲利”，他評價道。

1900年，弗雷德里克·惠好在華盛頓州塔科馬市與合夥人創立同名公司時已是木材大亨。該公司成為造林先鋒，在華盛頓州12萬英畝土地上建立了美國首個樹苗農場，並在廣告中宣稱"木材就是農作物！”

上世紀90年代，環保組織利用《瀕危物種法》代表北方斑點貓頭鷹提起訴訟，限制西北部原始森林的採伐，使惠好及其競爭對手飽受詬病。然而隨後聯邦土地實施的採伐限制，反而提升了該公司無負擔木材資產的價值。

2016年，惠好與鐵路公司剝離出來的Plum Creek Timber合併，後者曾對古老土地贈予林進行皆伐。惠好開始在這630萬英畝土地上探索伐木以外的盈利模式，篩選可能以高價出售的濱水度假屋地塊和高速公路沿線值得開發的地塊。

在新英格蘭地區，隨着造紙業的衰落，木材市場也隨之萎縮。惠好公司(Weyerhaeuser)在緬因州、新罕布什爾州和佛蒙特州擁有約95萬英畝林地。公司管理層選定緬因州與加拿大邊境附近的5萬英畝土地，作為惠好首個碳補償項目的實施地。

該公司讓北部林地自然再生而非人工造林，通過清除經濟價值較低的樹木，為雲杉、糖楓和黃樺等更具商業價值的樹種騰出生長空間。

負責惠好北部林地的本·道(Ben Dow)表示，在緬因州，樹木需要多生長數十年才能達到鋸木廠要求的尺寸——如今鋸木廠是木材的主要買家。他表示，計劃繼續實施採伐，但減少採伐面積和頻率，讓樹木在生長到適合製成木材的過程中積累更多碳匯。

去年，公司林務員測量了約300塊樣地的樹木，以估算該地產的碳儲量及隨着樹木生長可出售的碳補償額度。惠好高管預計今年將在緬因州啓動碳補償項目，目前正在尋找買家。

“碳補償的機遇在於通過適當調整，繼續以木材公司的方式運營，“惠好投資組合分析與業務發展副總裁艾麗西亞·羅賓斯(Alicia Robbins)表示。

惠好公司緬因州林地中等待裝載原木的拖車。聯繫記者瑞安·德贊伯(Ryan Dezember)，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惠好公司於2016年與Plum Creek Timber Co.合併。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將合併時間寫為2010年。（2023年4月17日更正）

出現在2023年4月1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伐木公司重塑自身為氣候友好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