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評論：《Lady M》與《托斯卡》——威爾第與普契尼歌劇的全新演繹

麗莎·阿爾戈齊尼攝影：拉斯·羅蘭專注於為當代觀眾重新詮釋經典作品的心跳歌劇院，上週在巴魯克表演藝術中心推出了三年半以來首個全新制作的完整舞台劇。該劇團經歷了人事變動。兩位創始藝術總監伊桑·希爾德與路易莎·普羅斯克去年分別離職，前往弗吉尼亞簽名劇院和德國哈勒歌劇院任職，現由音樂家聯合創始人雅各布·阿什沃斯和丹尼爾·施洛斯伯格執掌。

回溯2020年春季，在新冠疫情迫使現場演出停擺數月後，各大歌劇院爭相尋找替代方案時，心跳歌劇院曾在Zoom平台上預演了**《麥克白夫人》**片段——這部由阿什沃斯和希爾德改編自威爾第《麥克白》的作品。施洛斯伯格詭異驚悚的六人編曲搭配自制視頻元素，呈現出一道誘人的開胃菜。但如今以完整形態搬上舞台的90分鐘版本改由艾瑪·賈斯特執導（取代希爾德），卻令人感到困惑。

以賽亞·穆西克-阿亞拉攝影：拉斯·羅蘭改編版僅保留三個主要角色——麥克白、麥克白夫人和班柯，外加代表女巫、合唱團及其他所有角色的三姐妹。劇中場景經過重新編排和刪減，並插入了莎士比亞原劇的英文對白。最重大的改動在結尾處：麥克白的終場詠歎調及其死亡情節被刪除，取而代之的是麥克白夫人的夢遊場景，隨後是重新編排的《受壓迫的祖國！》——原由麥克白受壓迫臣民的合唱團在前半部分演唱，此處則由三姐妹和麥克白夫人演繹。這是對歌劇更名的唯一實質性提示。我們是否應理解為她在懺悔，並聯合曾受其壓迫的人們彌補過錯？那位暴君丈夫的結局如何？劇中未作交代。

導演闡述稱這是女性主義的重新詮釋，但舞台呈現的其他部分未能闡明這一理念。整體採用現代服裝（貝絲·戈登伯格設計），僅用一塊長方形模塊交替充當牀、桌子（或許還有棺材）；最有趣的元素是作為王冠使用的發光光環（阿夫蘇恩·帕朱法爾擔任場景設計）。懸掛條帶構成的背景使卡米拉·塔西的投影難以辨認。賈斯特導演的意圖令人費解——其中一個設計是讓麥克白夫人在夢遊場景中用玻璃清潔劑擦拭桌面（此時桌面變為玻璃材質，麥克白被置於其下）。由三姐妹（薩瑪麗·艾麗西婭、泰勒-亞歷克西斯·杜邦和西謝爾·克拉弗裏）同時扮演女巫和合唱團且不更換戲服的處理也令人困惑。

西謝爾·克拉維裏、泰勒-亞歷克西斯·杜邦和薩瑪麗·阿莉西婭攝影：拉斯·羅蘭施洛斯伯格先生的編曲——由他親自在鋼琴上指揮的小提琴、單簧管、長號、打擊樂、吉他和電子樂器組合——並未改善局面。現場演出中經過擴音的喧鬧配樂，不斷將觀眾的注意力引向故事的陰暗面。低音單簧管和長號這類天生帶有滑稽色彩的樂器，有時甚至削弱了劇情的嚴肅性；而可憐的小提琴始終無法將氛圍轉向抒情。儘管如此，樂隊成員頻繁切換樂器的狂熱演奏，仍比舞台上的表演更具活力。

歌手們讓這個小劇場的噪音水平更加難以忍受。麗莎·阿爾戈齊尼具備飾演麥克白夫人的戲劇女高音實力，但缺乏細膩的表情演繹，肯尼斯·斯塔弗特則全程用吼叫的方式演繹麥克白。低男中音以賽亞·穆西克-阿亞拉飾演的班柯展現出令人愉悦的温暖音色，但戲份有限。失聲無法演唱的阿莉西婭女士負責表演，而維多利亞·拉瓦爾從樂池代唱她的部分唱段，更增添了整體的詭異感。

克里斯托弗·納扎裏安、馬西赫·拉赫馬蒂、雷扎·米爾賈利裏、查德·克拉納克和喬·洛達託攝影：拉斯·羅蘭心跳歌劇院的**《托斯卡》**更為連貫，不過觀眾需要提前閲讀節目説明才能理解導演沙迪·G的構思：在一個原教旨主義神權國家，某劇團正在上演普契尼歌劇。隨着演員們逐漸違反國家規定的演出道德準則——包括女性必須包頭巾、禁止男女肢體接觸、禁止女性殺死宗教權威等舞台呈現——演出逐漸變成了一場抗議。

製作手法巧妙。兩名便衣警察在暗處監視，時而對錶演者吼叫或將其趕下舞台。他們的威脅雖微妙卻可感知——酷刑場景因此有了新的現實意義——到了第三幕，他們已成為行刑隊的一員，讓人不禁懷疑節目單上標註的“飾演卡瓦拉多西的演員”是否真的在結尾被槍決。隨着每一幕的推進，服裝（由米卡·尤班克斯設計）融入了更多現代元素，第三幕的屋頂場景俯瞰着德黑蘭市中心（舞台設計由裏德·湯普森負責）。演員們在第一幕後更換佈景時，演唱了一首波斯語詩歌，配樂改編自智利抗議歌曲，英文名為《團結的人民永不被擊敗》；隨後，這段旋律在第三幕開頭取代牧羊人之歌，由伊朗弓弦樂器卡曼恰伴奏獨奏重現。托斯卡最後的反抗之舉是跳上塗鴉斑駁的圍牆，扯下頭巾。值得注意的是，她並沒有縱身躍下。

施洛斯伯格先生改編的管絃樂編曲——由三把大提琴、貝斯、長笛、圓號、小號和鋼琴組成，由阿什沃斯先生指揮——聽起來略顯粗糙，但完成了使命。樂譜精簡至100分鐘，刪減適度，最顯著的是刪除了卡瓦拉多西的《隱秘的和諧》及合唱部分，僅保留一段預先錄製的純男聲合唱團在斯卡皮亞唱完《去吧，托斯卡！》後轟鳴般的《感恩贊》。阿努什·阿維蒂斯揚演繹了熾烈的托斯卡，查德·克拉納克塑造了深情的卡瓦拉多西，古斯塔沃·費利安則呈現了陰森的斯卡皮亞，不過其威懾力仍不及"真正的"秘密警察。

威爾森女士為《華爾街日報》撰寫歌劇評論，並著有《瘋狂場景與退場詠歎調：紐約市歌劇院的消亡與美國歌劇的未來》（大都會出版社）。

刊登於2023年4月19日印刷版，原題為《威爾第與普契尼歌劇的全新演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