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傑克·特謝拉問題 - 《華爾街日報》

數月來，電子遊戲玩家社區竟能瀏覽據稱由一名20多歲的空軍國民警衞隊員從美國政府竊取的高度機密情報文件，這一事件不斷引發疑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或許我們這個時代更該問的是：這種事怎麼可能不發生？

美國已成為幾乎每週都會發生荒誕事件的國家。如果感覺某種常態化機制正在失靈，答案或許藏在一個曾經熟悉的詞彙裏——問責。

先從龐大的美國國家安全體系説起——21歲的傑克·特謝拉正是從這裏獲取了涉及烏克蘭戰爭、美國對盟友及對手敏感情報收集的文件。據稱他通過名為Discord的遊戲聊天平台分享了這些文件，這個意為"不和諧"的平台名稱恰如其分地映照了當下。

我們越來越難以忍受在白宮或五角大樓板着臉的拜登政府安全官員們對諸如200英尺高的中國間諜氣球飛越美國領空、或是這次重大文件泄露事件發表模稜兩可的聲明。他們的説辭千篇一律：我們正在監控事態，我們已制定的程序正在運行。

從切爾西·曼寧、愛德華·斯諾登等先例中我們確信：官僚體系會熬過輿論關注週期，讓問責呼聲消散於無形。

時至今日，9/11事件調查報告仍是描述官僚機構失職的經典案例——它們或忙於瑣事、或各自為政，對眼前的關鍵線索視而不見。2018年尼古拉斯·克魯茲在佛羅里達州帕克蘭高中槍殺17人前不到六週，曾有知情人向FBI舉報熱線提供其異常行為、槍支和危險網絡言論的信息，但該線索從未轉交邁阿密辦事處——這樣的教訓令人難忘。

這些遊戲玩家與一個親俄聊天社區網絡之間的文件泄露事件似乎存在一個神秘的交叉點。美國聯邦調查局正在調查一名前美國海軍士官莎拉·比爾斯，她曾管理一個名為"頓巴斯少女"的社交媒體賬號。

《瘋狂》雜誌曾有一個專欄名為《間諜對間諜》。如果説美國還有什麼黯淡的希望，那就是我們對手的間諜——比如週一曝光的中國在紐約市設立的警察站點——可能比我們的間諜更陷於官僚主義的泥潭。憤世嫉俗者會説，最好的希望是這些失誤最終會對美國有利。

這個故事讓我感到好奇——因為我認為它的影響超出了情報泄露本身——是特謝拉先生和他的遊戲夥伴們幾個月來似乎沒有區分他們幻想世界中的戰爭和烏克蘭人每天都在死亡的真實戰爭。

人們可能會認為，一旦清楚這些文件涉及如此危險的現實事件，他們就會退縮。相反，他們將處於危險中的生命融入了他們的另類世界。

他們並不是唯一無法區分世界現實和他們頭腦中虛幻世界的人。山姆·班克曼-弗裏德和他在巴哈馬FTX的年輕同事們的故事也有類似的半真實性質。班克曼-弗裏德先生的一些同事已經認罪，但在此之前，他們似乎都無法區分負責任的資金管理的平凡現實和他們用那些現已消失的數十億美元玩的任何古怪遊戲。

上週末在芝加哥市中心，連續兩晚發生青少年暴徒在街頭肆虐、砸毀車輛的事件。這場騷亂是通過社交媒體組織的，期間有三名青少年中槍。事實上，在芝加哥和其他城市，幾乎每個週末都有年輕人將子彈射向其他年輕人，他們似乎完全意識不到一個生命就此消逝的事實。

面對這片狼藉，剛被芝加哥進步派選民選出的新任市長布蘭登·約翰遜表示：“妖魔化這些在本社區缺乏機會的年輕人並無建設性。”

我們很難誇大這樣一個事實：隨着時間的推移，個人應為自身行為負責的觀念作為個人和法律準則已被明顯弱化，以至於如今許多人根本不認為自己需要對任何過錯負責。這比那些機密文件更嚴重，是更具破壞性的國家秘密。

1940年，華特·迪士尼推出電影《木偶奇遇記》，片中角色演唱的歌詞被一代青少年銘記：“永遠讓你的良心指引你。“如今，沒人會在兒童電影裏放入如此可憐的老套台詞。

我們並非在重新發明輪子。必須指出的是，當我們開始貶低良知的價值（約在《木偶奇遇記》問世30年後），模糊對是非的實際認知時，我們已將許多心理脆弱者置於危險境地。馬薩諸塞州空軍國民警衞隊成員傑克·特謝拉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正是如今席捲我們的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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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於2023年4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我們的傑克·特謝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