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故障應用與邊境移民爭奪美國入境資格的5分鐘衝刺戰 - 《華爾街日報》

墨西哥華雷斯城——每天上午9點前的幾分鐘，當地一家收容所裏，數十名移民會聚集在餐廳祈禱——祈求一款手機應用能正常運作，併為他們爭取到跨越美國邊境的珍貴合法通行證。

“我以主耶穌基督之名祈求，願您庇佑此地，賜予我們這些等待者預約機會。“一位23歲的墨西哥女性在最近一個週一的晨禱中帶領眾人禱告。聚集的移民們齊聲回應"阿門！"，鼓掌後紛紛掏出手機。

所有人都在登錄同一款名為CBP One的應用，爭搶每天早晨開放新預約的黃金五分鐘窗口期。這款兩年前最初為卡車司機快速通過合法入境口岸開發的應用，在今年一月已成為申請美國庇護的主要通道。

該應用的推出一直受到技術故障困擾，數月來僅有部分問題得到改善。

近日某天上午9點剛過，收容所裏的移民們通過CBP One應用爭搶邊境預約名額。該應用經常卡頓或顯示錯誤信息，且在識別深色膚色移民面部時存在困難——美國政府已承認該問題並承諾解決。擁有更先進手機、更強手機信號或Wi-Fi連接的移民，更有機會在名額耗盡前完成應用的多步操作鎖定預約位。

然而，最大的問題是預約名額遠遠少於數以萬計有需求的移民。每天僅開放約740個新預約位——其中只有80個位於華雷斯城的入境口岸。

隨着被稱為《第42條》的疫情時期邊境政策將於5月11日終止，這款應用程序預計將在政府的邊境執法戰略中發揮核心作用。根據即將實施的規則，邊境尋求庇護者除非使用預約系統，否則將被實質性地拒之國門之外。

新規規定，未先在他國尋求庇護便非法越境進入美國的移民將被驅逐。此類非法入境行為還將使他們失去邊境預約資格。

與此同時，希望獲得入境預約的移民已聚集在墨西哥北部邊境城市，成為搶劫和綁架的目標。華雷斯城尤其如此，當地政府估計約有兩萬名移民居住在收容所或街頭。

移民們在墨西哥華雷斯城的Buen Samaritano收容所餐廳休息，此前他們嘗試使用CBP One應用程序獲取邊境預約。Buen Samaritano移民收容所負責人胡安·菲耶羅牧師表示，他目睹許多人跨境赴約CBP One預約。“他們所做的是製造了一顆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63歲的牧師胡安·菲耶羅説，他經營着Buen Samaritano收容所，一羣移民在希望越境前曾在此祈禱。“它可能會爆炸。”

拜登政府面臨的問題是，移民在失去耐心並前往邊境之前，願意等待多久以獲得合法進入美國的機會。

美國政府發佈的最新數據顯示，3月份在邊境非法越境被捕的人數比前一個月增加了25%，儘管仍低於前兩年的水平。

成功預約的移民在入境口岸會收到帶有移民法庭日期的文件，這些日期通常是在多年之後，然後他們被允許進入美國並在他們喜歡的任何地方重新定居。

拜登政府表示，鑑於入境口岸空間有限且工作人員已經捉襟見肘，他們正在處理儘可能多的移民。儘管如此，政府官員仍為這一新系統辯護，稱如果運作得當，它將使移民進入美國更安全、更有序，並搶走通常向移民收取費用以非法進入美國的墨西哥販毒集團的生意。一位政府官員表示，其他接收移民的國家已經與美國接洽，希望複製其新的基於移動應用程序的模式。

“我們每天都在幾分鐘內填滿預約名額，”負責該應用程序的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發言人在一次採訪中表示。“這只是需求與能力的問題。”

在收容所裏，來自委內瑞拉中部農村的32歲女性瑪麗亞·歐亨尼婭·格拉·岡薩雷斯，在連續第12個早晨試圖為自己和三個兒子預約邊境通行失敗後，於上午9:05放下了手機。這位前醫院清潔工表示，二月底當她不得不在為14歲長子購買藥品和足夠食物之間做抉擇時，就決定離開委內瑞拉。

來自委內瑞拉中部農村的瑪麗亞·歐亨尼婭·格拉·岡薩雷斯，正通過CBP One應用程序嘗試為自己和4歲兒子預約入境美國的許可。儘管幾乎所有移民都攜帶智能手機——即使他們幾乎身無長物——但格拉·岡薩雷斯的手機是基礎款，難以連接收容所的Wi-Fi，她擔心成功預約可能需要數月時間。

“感覺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因為邊境就在眼前，“她説。

民主黨議員和移民權益人士將其比作Ticketmaster售票系統，認為移民不該像泰勒·斯威夫特粉絲搶購演唱會門票那樣被迫參與限時抽籤。

共和黨人則表示，政府為不應入境的移民開闢了無身份進入美國的新渠道。

“這就像為非法移民提供的禮賓服務，“密蘇里州共和黨參議員喬希·霍利在近期國會聽證會上表示。

一對委內瑞拉母子在連接墨西哥華雷斯城與美國得州埃爾帕索的帕索德爾諾特國際橋試圖入境美國時遭到拒絕。美國邊境巡邏人員在新墨西哥州桑蘭公園逮捕了一羣試圖進入美國的移民。通常，運氣最好的移民是那些能接入穩定Wi-Fi的人。21歲的委內瑞拉青年凱伯·莫拉與女友、妹妹及嬰兒在墨西哥酒店住了20天，期間不斷嘗試預約入境。成功後，他們飛往華雷斯城過夜，並在最近一個週二清晨6:30加入邊境橋的預約隊列，最終獲准通行。

即便成功預約，流程也未必順利。

35歲海地男子盧內特·讓與妻子路易絲·西蒙及3歲女兒阿比蓋爾同行，苦等兩個月才獲得那個週二在華雷斯城的預約資格。

雖然手機顯示預約確認為當天，但政府名單上未見其姓名，全家被拒入境。移民官員無法告知這是技術故障還是安全問題。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發言人拒絕置評。

官員建議讓·先生再試一次。“但那可能還要再等三個月，”他説。這家人滯留在入境口岸旁的人行道上，不知該何去何從。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孩子，我會睡在大街上，”他説。

來自海地的盧內·讓和他的妻子路易斯·西蒙花了兩個月時間才獲得CBP One預約，卻在帕索德爾諾特國際大橋上被拒之門外。聯繫米歇爾·哈克曼請發送郵件至 [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密蘇里州參議員喬希·霍利是共和黨人。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將其標註為民主黨人。（已於4月19日更正）

刊登於2023年4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移民依賴故障應用程序進入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