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希望建立稀土供應鏈但為何這並非易事——《華爾街日報》

作者：優素福·汗2023年4月25日凌晨1:00（東部時間）|WSJ專業版加利福尼亞州芒廷帕斯稀土露天礦由MP Materials擁有並運營，這是美國唯一的稀土生產商。圖片來源：史蒂夫·馬庫斯/路透社本週將在國會提出的一項兩黨法案將為在美國建立稀土磁體生產提供税收抵免，這是清潔能源轉型的關鍵組成部分。MP Materials建立本地供應鏈的努力展示了美國生產商面臨的挑戰。

該法案將由眾議員蓋伊·雷申塔勒（賓夕法尼亞州共和黨人）和眾議員埃裏克·斯瓦爾韋爾（加利福尼亞州民主黨人）提出，根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一份草案，美國製造的磁體每公斤可獲得20美元的税收抵免，而90%的零部件來自美國生產商的製造商可能有資格獲得每公斤30美元的税收抵免。該税收抵免計劃在2035年12月31日前逐步取消。

該法案名為《2023年稀土磁體制造生產税收抵免法案》，是鼓勵稀土生產的一系列激勵措施中的最新一項，因為越來越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這些金屬及其來源上。

釹、鏑和鋱等稀土用於永磁體，這些永磁體是驅動電動汽車、海上風力渦輪機以及越來越多機器人中電機所必需的。據專家稱，隨着採用清潔能源技術的推動力增強，它們將變得更加關鍵。伍德麥肯茲的稀土市場服務估計，2022年稀土氧化物的需求量為171,300公噸，預計到2030年將增長至238,700噸。

該法案出台之際，正值各方努力重啓位於加利福尼亞州與內華達州交界處的芒廷帕斯礦山。這裏曾是全球最大的稀土產地——這類元素因其磁性和導電特性而備受重視。如今，該礦正尋求重振旗鼓，為能源轉型提供從開採到磁體制造的全程本土化稀土供應鏈。

芒廷帕斯礦於1870年代淘金熱後不久投入運營，初期主要開採金、銅、鉛和鋅。隨着生產重心變遷，1960至1990年代這裏成為全球主要稀土來源。本世紀初經歷財務與環境危機後，該礦於2002年停產，直至2017年被總部位於拉斯維加斯的稀土生產商MP Materials集團收購併重啓。

“芒廷帕斯堪稱全球最優質的稀土資產。若以石油類比，其地位堪比沙特阿拉伯，“目前仍持有並運營該礦的MP Materials首席執行官詹姆斯·利廷斯基表示。

然而在該礦停產的歲月裏，稀土產業已從邊緣領域升級為美歐日等經濟體的關鍵戰略行業。如今全球約60%的稀土礦產自中國，其餘主要來源為緬甸、澳大利亞和芒廷帕斯。

挑戰中國主導地位

儘管60%的礦產佔比看似不高，但供應鏈下游對中國依賴更為顯著。稀土供應鏈通常包含三大環節：礦石開採與精選、氧化物精煉提純、磁體制造。歐洲政策研究中心數據顯示，中國目前控制着全球91%的精煉產能、87%的氧化物分離能力和94%的磁體產量。

“中國在稀土領域佔據顯著主導地位，人們心中總縈繞着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及其可能對生產和出口造成影響的念頭，”總部位於加拿大温哥華的開發階段礦業公司Defense Metals總裁路易莎·莫雷諾表示。“中國以外的稀土產量很少，因此為了向市場供應稀土產品，我們必須推動其他項目投產。”

當全球企業考慮進入這一行業時，MP Materials的經歷為其中部分挑戰提供了啓示。

該公司於2017年底重啓了芒廷帕斯礦的稀土開採，到2019年其稀土精礦產量已佔全球市場供應的約15%。MP Materials計劃今年年底前在當地建設一座精煉廠，並正投資7億美元用於供應鏈最後環節——在得克薩斯州沃思堡建設磁鐵生產基地。

2018年，MP Materials首席執行官詹姆斯·利廷斯基站在芒廷帕斯礦前。圖片來源：Roger Kisby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利廷斯基表示，其公司能啓動精煉業務的唯一原因是實現了稀土開採環節的盈利。他指出，承購協議（即企業承諾購買部分產品）和政府支持固然關鍵，但最重要的因素仍是私人資金。“這是個私營領域的解決方案，”利廷斯基説，並補充道這需要商業支持來推進。

MP Materials今年2月與日本住友商事(Sumitomo Corp.)簽訂了稀土氧化物的承購協議，2022年2月，該公司從美國國防部獲得了數千萬美元資金，用於設計和建造一個加工重稀土元素的設施。在此之前，2021年，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與MP Materials達成長期合作伙伴關係，後者將從其德克薩斯州工廠為這家汽車製造商供應合金和磁鐵。

利廷斯基表示：“這不可能一蹴而就。每一步都需要規模和資金，超過10億美元。但如果你錯過了一步，那麼你就無法擁有一個安全的供應鏈。”

技術難題

大多數挑戰者都在邊做邊學——這對建立全面規模的設施構成了另一個障礙。Defense Metals的莫雷諾表示，在中國以外，建立整個供應鏈的知識很少。“專業知識必須發展起來。中國擁有這些知識，我們必須發展這一領域，並以有競爭力和高效的方式做到這一點。”

小型採礦項目正在興起，但它們通常需要大型礦業公司的投資，這可能會帶來麻煩。由於項目週期長，回報時間和規模的不確定性意味着，將一個項目推向成功所需的大量資金難以確保。

2019年Mountain Pass礦山的原礦石。Defense Metals Corp.總裁路易莎·莫雷諾(Luisa Moreno)表示，部分挑戰在於沒有兩個礦牀是相同的，需要定製的加工設備，這些設備可能耗資數千萬美元。照片：喬·巴格萊維奇/彭博新聞“稀有礦產的戰略開發涉及多個步驟，”美國關鍵材料公司總裁吉姆·亨德里克表示。該公司是蒙大拿州一個潛在的採礦項目。亨德里克先生表示，一旦發現礦址，仍需持續勘探和開發以確定其規模和可開採性。審批是另一個問題，因為獲得批准可能需要數年時間。

據莫雷諾女士介紹，部分挑戰在於沒有兩個礦牀是相同的——岩石中的雜質各不相同——因此大多數需要定製的加工設備，僅此一項就可能耗資數千萬美元。

“有硬巖礦、粘土礦，還有一些來自錫礦和礦物砂的新興資源，”戰略金屬和礦物諮詢公司Adamas Intelligence的創始人兼董事總經理瑞安·卡斯蒂略説。選礦廠通常建在礦山附近，但經常會產生有害的廢棄物，如具有放射性的釷和鈾。據MP Materials等行業參與者稱，僅採礦和選礦階段的建設成本就可能超過10億美元，而且可能是最難建立的。

目前，全球只有兩家公司在中國和緬甸以外擁有選礦設施。一家是MP Materials，另一家是澳大利亞的Lynas Rare Earths Ltd。Lynas在馬來西亞有一家工廠，但在馬來西亞政府採取措施限制含有放射性元素的稀土精礦進口以阻止國內有害廢物產生後，該公司正將部分加工——裂解和浸出部分——轉移到澳大利亞。Lynas已對這一決定提出上訴。

萊納斯稀土公司在西澳大利亞卡爾古利設立的加工廠。該公司正將其馬來西亞工廠的裂解與浸出生產環節遷移至此。圖片來源：卡拉·戈特根斯/彭博新聞社卡斯蒂盧先生指出，萊納斯在馬來西亞的廢料處理設施是這類加工廠如何演變為"政治燙手山芋"的典型案例。

全球分佈着諸多磁鐵生產設施，包括加拿大供應商Neo Performance Materials在愛沙尼亞的工廠，但高昂的初期投資及專業設備與技術門檻，仍制約着該領域的大規模發展。

MP Materials公司的利廷斯基先生表示：“當前中國以外地區（對稀土）需求有限，但只有構建完整供應鏈才能保障安全供給，因此必須推進建設。我們需要持續向前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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