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第一共和銀行帶來的寬鬆貨幣政策教訓

查爾斯·金德爾伯格的經典著作《瘋狂、恐慌與崩潰》描繪了歷史上過於寬鬆信貸帶來的誘惑。如果這位歷史學家今天仍在世，他可能會以第一共和銀行為例——該銀行問題重重的商業模式正是廉價資金不良激勵的典型案例。

週二第一共和銀行股價再度暴跌49.3%，此前該行披露在三月的銀行危機中流失了約1000億美元存款。這家總部位於舊金山的銀行在客户得知其未實現損失規模達到資本緩衝金兩倍後，富裕客户們爭相提走了存款。

美國財政部三月份曾安排大銀行注資300億美元以填補資金缺口。但這只是權宜之計，第一共和銀行的借貸成本遠高於其資產收益。

據報道該行正尋求大規模資產出售以籌集現金，但在沒有政府擔保的情況下，誰會購買其水下優質抵押貸款？硅谷銀行的資產主要是普通政府債券和抵押貸款支持證券，而第一共和銀行的資產則更為複雜。貸款佔其資產的75%，包括1010億美元的單户住宅抵押貸款。這些貸款在當前經濟環境下存在難以評估的利率和信用風險。

第一共和銀行通過向華爾街和硅谷巨頭們推銷起息低於3%的抵押貸款，開闢了業務利基。彭博新聞曾報道，馬克·扎克伯格2012年以1.05%的初始利率為帕洛阿爾託一處房產辦理了595萬美元30年期抵押貸款再融資。真划算。

疫情期間，隨着美聯儲資產負債表擴張並將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該銀行的貸款規模急劇膨脹。這創造了一個絕佳的金融套利機會。低息房貸（同時可抵税）為富裕階層騰出資金，用於投資高收益股票。

豪客們當然無需貸款也能買得起數百萬美元的豪宅。但當股市飆升時，何必拋售股票購房？2020年2月至2021年12月期間，標普500指數暴漲40%。誘人的貸款條件從康涅狄格州格林尼治蔓延至漢普頓和納帕谷。連高盛總裁約翰·沃爾德倫都從第一共和銀行申請了1120萬美元的房貸。

關鍵在於，要獲得更優惠的條款，富豪們必須將現金存入該行。“要獲得最優關係定價，我們需要完整的存款業務關係，“第一共和銀行高管羅伯特·李·桑頓去年11月向投資者表示，“這是核心重點，也是我們存款餘額能快速增長的原因。”

2019年底至2022年間，第一共和銀行存款幾乎翻倍，這支撐了面向富人、商業地產和私募股權的大量貸款。隨着利率上升，這些行業和貸款正陷入困境。寬鬆貨幣的狂歡固然美妙，但恐慌的代價同樣慘痛。

三月拍攝於加州洛杉磯的第一共和銀行ATM機。照片：etienne laurent/EPA/Shutterstock刊登於2023年4月26日印刷版，標題為《第一共和國的寬鬆貨幣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