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尋求通過烏克蘭問題在歐洲重獲主動權 - 《華爾街日報》

在與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的通話中，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提及了中歐關係日益緊張背景下的兩個問題。

其一是中國駐法大使盧沙野引發的短期風波——他似乎否定了烏克蘭等前蘇聯國家的主權地位。其二則是更長期的議題：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密切關係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損害了中國在這個長期爭取的歐洲集團中的信譽？而過去一年間，該集團已明顯向美國靠攏。

習近平與澤連斯基這場約一小時的通話雖未化解中國在歐洲面臨的所有難題，但為北京在引發歐中關係緊張的問題上爭取了喘息空間。這也為習近平提供了機會，試圖瓦解因共同援烏而強化的跨大西洋團結——或至少緩解歐洲對中國能否成為可靠外交參與者的疑慮。

中烏元首通話後，中方宣佈將派特使赴烏克蘭等國就"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進行磋商。

據知情人士透露，中國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或於本週末啓程，先後訪問烏克蘭、法國等歐洲國家，與各方促成俄烏談判。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已舉行過40餘次會晤，包括上月在莫斯科的會面。圖片來源：Pavel Byrkin/Press Pool北京方面認為，自己有能力與歐洲國家（尤其是法國）共同斡旋和談。但隨着烏克蘭試圖收復俄佔領土，預計春季戰事將升級，許多西方人士認為短期內政治解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法國總統馬克龍近期訪華期間，習近平鼓勵其追求"戰略自主"——這在地緣政治議題上暗示歐洲應走與美國不同的道路。此行中，這位法國領導人因明確呼籲歐洲獨立自主（尤其在處理台灣問題相關衝突時）而贏得東道主讚譽。

通過在烏克蘭和平進程中扮演核心角色，習近平還可能推進其分化美歐關係的戰略，特別是如果西方國家在潛在和解條款上出現分歧。

“中國看到了機遇，但我不認為習近平把賭注押在調停停火上，因為他清楚俄烏雙方都未準備好談判，”研究中國與俄羅斯的新南威爾士大學高級講師亞歷山大·科羅廖夫表示。

科羅廖夫表示，北京在調解中扮演更積極角色的一個可能好處是，“有機會為美國和西歐，特別是法國之間關係的可能惡化做出一點貢獻。”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正努力改善與歐洲的關係，並將中國展現為一個可靠的外交力量。圖片來源：蒂博·卡穆斯/美聯社知情人士稱，當中國新任命的特使李輝幾天後訪問該地區時，預計將會見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並與法國官員舉行高層會談，以突顯北京與歐洲夥伴合作和促進對話的意願。

中國外交部沒有回應有關李輝行程計劃的置評請求。

現年70歲的李輝是中國最高級別的外交官之一，曾深度參與北京與俄羅斯和歐洲的交往，可以追溯到蘇聯時期。李輝在2009年至2019年期間擔任中國駐莫斯科大使，並獲得了俄羅斯和烏克蘭兩國頒發的友誼勳章。

中國任何將自己展現為真誠調解者的努力都必須面對烏克蘭支持者的看法，即習近平與普京的關係更為密切。習近平和普京作為各自國家的領導人，在40次會晤中建立了深厚的紐帶，在去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幾天，兩人在北京的一次峯會上宣佈中俄建立"無上限"的友誼。

《華爾街日報》上個月報道稱，中國領導人在訪問莫斯科後計劃與澤連斯基通電話。但在習近平與普京會晤後的數週內，中烏領導人通話始終未能實現。相反，習近平在北京接待了包括西班牙、法國和歐盟委員會領導人以及德國外長在內的一眾歐洲政要，這些人士均敦促習近平與澤連斯基通話。

中國駐法國大使盧沙野似乎對烏克蘭及其他前蘇聯集團國家的主權提出質疑。圖片來源：Sean Kilpatrick/The Canadian Press/Associated Press當中烏未通話引發質疑時，中國駐巴黎大使關於"烏克蘭等前蘇聯國家在國際法下可能不具合法地位"的言論，進一步激起了歐洲對北京立場的疑慮——中國政府隨即對此説法予以撇清。

如今隨着習近平與澤連斯基通話，中國在推動俄烏和談方面邁出了最具實質性的步伐。此前中國已於2月發佈12點立場文件。

該文件未具體説明如何達成協議，遭到美歐冷淡回應，有官員指出中方多項立場與俄方戰爭表態高度相似。中方則反批美國通過軍援基輔蓄意延續衝突、煽風點火。

目前尚不清楚週三與澤連斯基的通話是否會改變烏克蘭支持者對中國在戰爭中立場的看法。

美國官員對此次中烏元首通話作出了謹慎回應。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柯比向記者表示，這次通話是"好事"——前提是能讓中國官員"瞭解烏克蘭對俄羅斯這場非法無端入侵的立場"。

在法國和歐洲，儘管北京方面試圖平息擔憂，但駐法大使盧沙野的言論引發的憤怒仍在持續。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研究員鐵木爾·烏馬羅夫認為，即便通話安排早於盧沙野的爭議言論，這次通話至少改變了輿論焦點。雙方聲明均未提及盧沙野言論引發的爭議。

烏馬羅夫表示，對習近平主席而言，這次通話的最大價值在於展現中國對烏克蘭問題的參與姿態。

“習近平希望延續中國自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的一貫敍事，即試圖保持中立國形象，表面上看似能為地區帶來和平。“烏馬羅夫分析道，“但實際上中國不願過多介入。細讀中方聲明就會發現，其立場並無新意。”

法國總統馬克龍本月訪華期間曾建議，歐洲應在國際地緣政治問題上制定獨立於美國的路線。照片：Pool/Getty Images更正與説明中國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於2019年任命。本文早期版本錯誤稱其為新任命的代表。（2023年4月27日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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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4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習近平通話聚焦中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