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關於硅谷銀行倒閉的報告發現監管機構未能採取行動——《華爾街日報》

美聯儲的高級監管官員表示，在硅谷銀行上月倒閉之前，其銀行監管機構未能採取有力行動解決該行日益嚴重的問題，這標誌着將全面推動加強行業監管規則。

美聯儲負責監管的副主席邁克爾·巴爾稱，隨着硅谷銀行規模擴大和業務複雜化，監管者未能充分認識到其脆弱性的程度。他在週五的報告中指出，當監管者確實發現風險時，也未採取足夠措施確保該銀行及時整改問題。

3月10日，監管機構接管了總部位於加州聖克拉拉的硅谷銀行。其倒閉引發恐慌，導致紐約簽名銀行隨之破產，金融監管機構不得不介入以保護兩家銀行未投保的存款人。美聯儲監管硅谷銀行，而聯邦存款保險公司負責監管簽名銀行。

混亂局面雖已平息，但部分銀行仍面臨壓力。總部位於舊金山的第一共和銀行正遭遇重大挑戰，且目前尚無化解該行危機的簡易方案。

聯邦存款保險公司週五另發佈報告，分析了其對簽名銀行的監管情況（該行在硅谷銀行倒閉兩天後破產）。報告稱，該機構對已識別的銀行管理問題升級處理遲緩，並將大部分責任歸咎於簽名銀行擴張過快，且對監管關切反應不足。

週五，國會監督機構政府問責局發佈的另一份報告指出，監管機構近年來已發現兩家銀行存在問題，但未能及時升級監管措施以防止其倒閉。

巴爾週五呼籲全面修訂適用於資產超千億美元銀行的一系列規則，並主張重新評估監管機構對超過25萬美元聯邦存款保險限額資金的處理方式。兩家銀行均持有大量此類存款，隨着危機加劇，這些存款迅速外逃。

美聯儲負責監管的副主席邁克爾·巴爾主導了對硅谷銀行事件處理的審查。圖片來源：安德魯·哈尼克/美聯社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在報告聲明中表示，支持巴爾提出的未來幾年加強行業監管的舉措。這實質上將逆轉鮑威爾任期初期放寬中型銀行監管的部分政策。美聯儲主席稱這些變革將打造"更強大、更具韌性的銀行體系"。

部分國會共和黨人批評報告主張加強監管。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主席帕特里克·麥克亨利（北卡羅來納州共和黨人）將其定性為"自私的…對民主黨長期政策優先級的辯護"。

在巴爾總結硅谷銀行倒閉原因的四大要點中，有三項與美聯儲監管缺陷相關。報告聚焦機構失誤，但未追究個人責任。

巴爾先生表示，美聯儲監管失誤的部分原因在於特朗普時期放寬了對中型銀行的監管規定。他還指出，該機構文化的轉變似乎導致了更為寬鬆的監管方式。

這些變化"通過降低標準、增加複雜性和推行更温和的監管方式，阻礙了有效監管"，他説。

巴爾的前任監管副主席蘭德爾·夸爾斯對這一結論提出異議。他表示，報告"對其主要結論之一——即’監管政策立場的轉變’阻礙了對銀行的有效監管——完全沒有提供任何證據。"

美聯儲還將部分責任歸咎於其自身的官僚結構。銀行監管權被分配給美聯儲的地區分行，但實際上，華盛頓總部提供了大量意見，並且必須批准一些執法行動。

美聯儲表示，雖然監管機構已經發現了導致硅谷銀行倒閉的利率風險問題，但這一過程"過於審慎"，在採取行動之前過於注重收集證據。在該行完成對其關鍵監管評級的計劃降級之前，該銀行就已經倒閉了。

據美聯儲稱，兩名工作人員於2月14日向美聯儲理事會通報了銀行因證券價格下跌而面臨的未實現虧損風險。這份由美聯儲華盛頓總部工作人員和堪薩斯城聯儲員工提交的11頁演示文稿特別關注了一家機構：硅谷銀行。

美聯儲表示，硅谷銀行倒閉時有31項未解決的監管檢查結果（即監管機構的警告），是同行的三倍，涉及從流動性到技術等各個方面。

2022年8月，舊金山聯儲給該銀行的治理和控制實踐打出了不及格評分。檢查人員在致銀行信函中指出，隨着2021年業務快速擴張，該行"未能建立與其規模及業務複雜性相匹配的風險管理機制"。舊金山聯儲警告稱，其風險管理體系存在重大缺陷。

當月監管機構曾表示"2021年實施的利率對沖措施有效緩解了加息風險"。但數月前，該行已解除部分利率對沖保護，實質上是在為利率下行而非持續攀升調整資產負債表——而最終事態正朝着相反方向發展。

報告指出，美聯儲近年忽視了該行擴張過程中的系統性風險：長期採用顯示存款基礎穩定的流動性指標，儘管該行多年突破內部風險限額，仍給予利率風險管理"滿意"評級。

報告同時歸咎於銀行自身監管失職，稱"董事會將短期利潤置於有效風險管理之上，常將監管問題整改視為合規流程而非重大風控事項"。截至去年，該行管理層薪酬仍與盈利及股價掛鈎，未將風險管理納入考核體系。

美聯儲的報告揭示了多年累積的風險管理漏洞，這些漏洞在銀行倒閉前夕集中爆發。例如，硅谷銀行去年未測試其從美聯儲緊急貸款工具借款的能力，導致最後關頭無法緊急籌措資金。美聯儲表示，若這些保障措施到位，本可使銀行處置過程更有序。

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早前已對Signature Bank的問題提出警示，但該機構在報告中承認監管本可更嚴格。2019年FDIC下調了該行流動性風險管理評級以示警示，但指出也應同步下調其管理層評級，因其監管不力問題持續存在。該行未投保存款高度集中，約60名客户持有超2.5億美元餘額，佔總存款40%。

2019年末至2021年末期間，Signature銀行存款增長逾一倍，主要源於其重要客户羣體——加密貨幣行業的擴張。資產負債表上的現金積累掩蓋了流動性風險管理的持續問題。FDIC稱，2022年加密貨幣市場暴跌耗盡了這些現金儲備。

FDIC還表示，人員短缺導致其難以及時向Signature傳達問題。自疫情以來，其紐約辦公室負責大型金融機構監管的小組平均空缺率達40%。過去六年間，專職監管Signature的團隊始終未能配齊人手。

另一輪與頂級銀行監管機構的國會聽證會計劃在五月中旬舉行。眾議院監督委員會表示，計劃調查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該行與華盛頓的美聯儲委員會共同監管硅谷銀行。美聯儲監察長辦公室已啓動自己的審查。

另一份預計於週一發佈的報告將評估存款保險，並可能概述改革現有體系的選項。

尼克·蒂米拉奧斯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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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4月29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監管失誤被指導致硅谷銀行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