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投資中的慘痛教訓

想象一種幾乎無風險卻能帶來高回報的投資，且幾乎完全獨立於股市波動。

祝你好運能找到這樣的投資。但你很容易就能找到宣稱能做到的基金——這正是當下最熱門的私募投資領域裏常見的宣傳話術。

以Cliffwater增強信貸基金近期發佈的線上簡報為例，這家15億美元規模的私募債組合聲稱其夏普比率超過10且貝塔值為零。

這些是衡量風險與回報的統計指標：超過10的夏普比率意味着基金承擔極低風險卻獲得超高回報，零貝塔值則表明其波動性遠低於股市。

在推特上遭到多位投資者質疑後，Cliffwater迅速更新了文件。該公司資產管理聯席主管菲利普·哈斯布魯克表示：“我們決定從簡報中刪除夏普比率，因為它似乎模糊了基金的實質。”

許多投資於私募信貸或非交易債的基金宣稱，這類資產能以極低風險提供誘人回報。

威廉·夏普——這位斯坦福大學金融學榮休教授、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發明了著名的夏普比率——當本週被我問及是否有基金能在其指標上獲得如此高分時，他笑出了聲。

“也許那是薩米·夏普的比率，”他説。

“薩米·夏普是誰？”我問道。

“我不知道！”夏普教授咯咯笑道。“但那不可能是我的比率。”

這並非關於針尖上能容納多少種風險的學術辯論。關鍵在於，投資於非公開資產的基金不能用與公開投資相同的風險標準來衡量。

因為像私募債務這樣的資產，根據定義不在公開市場交易，其報告價格是“平滑化”的，意味着它們不會像傳統股票和債券那樣頻繁或劇烈波動。

這意味着基於價格波動幅度的傳統風險衡量方法並不適用。

這些基金主要專注於向中小型企業提供直接貸款。它們是另類投資（即主流股票和債券以外的資產）長期繁榮的一部分。

幾乎沒有其他另類投資比這更熱門。根據PitchBook的數據，專注於此類債務的私募信貸間隔基金和非交易型商業發展公司（屬於多種投資工具中的兩類）在2022年吸納了超過400億美元的新資金，較2021年增長47%。

原因不難理解。

私募債務能產生誘人的高收益，並有助於分散主要由傳統股票和債券構成的投資組合。

承擔私募債務的企業和其他借款人急需資金，因此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支付可能高達11%或更高的利率。

這些貸款通常是短期的，七年或更短時間內到期。它們傾向於支付浮動利率而非固定利率，因此在利率上升時不會遭受嚴重損失。

由於沒有公開交易，私募債的價格波動不大。貸款要麼償還，要麼違約。

但這並不意味着沒有風險。

根據2021年的一項調查，全行業無槓桿私募信貸基金的目標回報率約為8%；使用槓桿的基金則追求11%左右的收益。

但在當前市場環境下，幾乎無風險的美國國債年收益率已達5%，且可隨時出售——還無需支付管理費。

多數私募信貸產品採用間隔基金形式，通常每年僅允許四次部分贖回。其他私募信貸工具則設置至少一年的鎖定期。資金無法在需要時取出並非統計意義上的風險，而是切實存在的流動性風險。

私募信貸基金管理費高昂，通常年費從1.25%起，有時接近3%。超額收益提成（即超過目標回報部分收取10%-15%績效費）更是行業常態。

支付這些費用所獲得的服務參差不齊，這本身也是風險。

最新調查顯示，美國三分之一的私募信貸基金甚至不進行自主盡調，而是將調研工作外包給會計師、諮詢師或律師。

追求高回報的期望，是否值得將資金鎖定在昂貴基金中？

或許那些購買這些"另類"基金的投資者，正錯過一個更大更好的替代選擇。

如果不買基金，而是購買提供這些基金的公司的股票會怎樣？

包括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黑石集團、凱雷集團和KKR在內的股票公開交易的巨頭企業都提供私募信貸基金。

“如果購買股票，當這些公司像過去一樣實現回報時，你將獲得管理費分成及其投資組合的上漲收益，“俄勒岡州奧斯威戈湖投資諮詢公司Lam Group的董事總經理貝蒂娜·李説，“你站在收費者而非付費者的一邊。”

1967年在美國參議院共同基金費用聽證會上作證時，經濟學家保羅·薩繆爾森表示，在意識到某些基金的高昂費用後，“我斷定共同基金行業只有一處能賺錢——就像節制的人只該待在酒吧的吧枱後面，而非前面。”

如果理財顧問向你推銷私募信貸基金，請思考：與其成為客户，不如從客户身上獲利是否更明智。

致信傑森·茨威格：[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3年4月29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基金對“風險”的不切實際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