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與奇幻：尼古拉斯·賓奇的《上升》——《華爾街日報》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失蹤近30年的科學家哈羅德·滕莫爾終於在一家精神病院被找到——儘管精神極度錯亂。與兄弟重逢後不久，他便自殺身亡，留下了一堆寫了卻從未寄出的信件。尼古拉斯·賓奇的《上升》以經典的老派冒險風格，通過這些信件講述的離奇故事徐徐展開。

哈羅德有一段從未與兄弟分享的人生：他成為外科醫生，結婚並收養了一個孩子——而後在一場可怕悲劇後拋棄了一切。作為科學界的全能者，哈羅德以"僱傭大腦"的身份開啓新事業，專門調查怪異難解的現象。一位自稱"典獄長"的神秘人物招募他執行秘密任務時，哈羅德偶遇舊識約翰——此人如今擁有預知未來的詭異能力——首次意識到事情比往常更加蹊蹺。典獄長用可怕誘餌將哈羅德拖入更深的謎團：他的前妻直子。她是除約翰外唯一從某次登山探險中生還的人，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峯不久前突然出現在海洋中央。

儘管心存疑慮，哈羅德仍加入了第二次登山隊，其動機凸顯了本書的哲學內核：面對一座瞬息間憑空出現的山峯，人類怎能不攀登至頂？即便無法解開峯頂之謎，又有誰能不嘗試親眼見證？

當哈羅德、直子一行人向峯頂進發時，事態立刻急轉直下。在山上停留過久的人會經歷異常的時間流逝，甚至出現年齡差異。哈羅德先是遇見了未來的妻子，又目睹了探險隊過去的影像。隨着大氣稀薄氣温驟降，生存愈發艱難。時空開始扭曲，隊員陸續出現精神崩潰——而這還只是觸手襲擊開始前的序曲。

若你覺得這像極了H.P.洛夫克拉夫特的《瘋狂山脈》，沒錯。《登峯》正是對經典恐怖驚悚的深情重述，但注入了更多人性與真情實感：講述一個破碎靈魂在現實世界中尋求救贖的故事。當然，還有觸手。

這部精彩絕倫的懸疑小説在前95%篇幅裏埋下了太多謎團，要給出令所有讀者滿意的結局實非易事——這類故事的主角往往陷入癲狂，語無倫次地描述人類無法理解的恐怖（比如《潘神》的結局）。但賓奇先生確實試圖解釋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這份壯士斷腕般的敍事勇氣值得讚賞，至於成功與否就交由讀者評判了。

無論如何，《登峯》絕對值得推薦——這是為思想者準備的，充滿死亡氣息的避世盛宴。

刊載於2023年4月29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