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中最古老的錯誤——《華爾街日報》

讓職業政客來管理經濟從來都不是個好主意。他們並不精通財務，而且動機不純。然而，自然資源豐富的發展中國家卻一再重蹈覆轍。

在拉丁美洲，彷彿上天賜予的豐厚恩澤附帶着禁止其有效利用的指令。最新的例子是智利社會主義總統加布裏埃爾·博裏奇於4月20日宣佈，其政府將把鋰產業國有化。

智利擁有全球最大的鋰儲量之一，2021年其鋰產量僅次於澳大利亞，位居世界第二。這種“白色黃金”是可充電電池技術的核心材料。

博裏奇在向全國發表的講話中，將該國龐大的鋰儲量稱為“我們向可持續和發達經濟轉型的最佳機遇”。他補充道：“我們絕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博裏奇言論的潛台詞是：智利擁有未來數十年全球都夢寐以求的戰略資源，而確保國家獲取最大利益的唯一方式就是將其國有化。這兩個假設都值得商榷。

人們很容易將博裏奇的聲明視為市場見頂信號，但頂點可能早已出現。自去年11月以來，鋰價已下跌約70%，主要源於中國需求下降。儘管鋰在當今電池市場仍舉足輕重，但它絕非可充電技術未來發展的唯一選擇。

無人知曉對可靠、低成本能源存儲的探索將走向何方，但尋找鋰的競賽已然開始。北美工業採購平台Thomas在11月的一篇文章《7種鋰電池替代方案》中指出，工業需求加上"鋰開採與安全問題正迫使市場尋找不依賴這種鹼金屬的電池"。

報告提到"鈉基電池技術"正在崛起，“多家企業試圖將鋰徹底移出電池方程式”。固態電池技術同樣進展迅速，豐田汽車公司"有望在2025年前推出固態電池電動車"。報告稱若該技術成功，將"推動行業突破當前制約電動車普及率的鋰資源限制"。

正如Thomas報告所言，替代鋰的儲能技術需兼具可行性與可擴展性。科學尚未實現突破，但認為人類會安於鋰生產限制的想法有違歷史經驗。

“人類是能通過創新解決真實或想象中短缺問題的智慧生物，“卡託研究所的瑪麗安·圖皮在2018年針對中國稀土主導地位引發的警報撰文指出。正如他所解釋的，紐約時報專欄作家保羅·克魯格曼等人預言的國家安全危機並未發生，因為市場已通過尋找新礦源和替代品作出應對。

但假設鋰資源真如博裏奇先生所言，是人類社會的"銀彈良藥”。第二個問題在於，國有化是否真如其所言是開發鋰資源的最佳方式，這一假設本身就值得商榷。

目前智利有兩家鋰礦開採企業：智利化工礦業公司（SQM）和總部位於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的雅保公司（ALB）。博裏奇表示，這兩家公司的開採權（分別於2030年和2043年到期）將維持現狀。但他同時暗示希望企業在到期前與政府合作，這聽起來像是變相施壓。

當這些特許權到期後，對於新進入者，智利將只允許私人投資者持有少數股權。國家將成為企業51%股權的持有者。博裏奇講話次日，SQM股價暴跌近20%，ALB跌幅也接近10%。

政府宣稱少數股東將提供資金和技術來勘探開發智利鋰礦，而智利國家將提供"融資支持”。但美聯社4月21日報道稱"政府是否會按持股比例注資仍不明確"。

當政府作為管理決策方且獨佔大部分利潤時，投資者對承擔風險還能保持多大熱情？或許中國資本會接盤。但對私人資本而言，更多取決於替代選擇。澳大利亞鋰礦企業股價因博裏奇聲明應聲上漲；鄰國阿根廷不僅擁有巨大儲量，更允許私營企業獲得採礦特許權。

博裏克先生認為智利如此特殊，以至於投資者會接受他提出的增加風險、降低迴報的計劃。他還對一個新國有企業的前景垂涎欲滴，因為其庇護性職位和預算將增強他的權力。顯然，這是一個他不想"浪費"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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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總統加布裏埃爾·博裏克4月21日在智利安託法加斯塔發表演講。圖片來源：智利總統府/路透社刊登於2023年5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經濟學中最古老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