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平靜重燃美聯儲緊縮政策辯論——《華爾街日報》

美聯儲駁斥了部分交易員關於今年將兩次降息以規避深度衰退的觀點。圖片來源：Alex Wong/Getty Images對一些投資者而言，市場幾乎過於風平浪靜。

股市已從去年加息衝擊中收復失地，波動性回落至2021年以來的最低水平。儘管今年仍有加息預期、0.25個百分點的再度上調可能，且地區銀行動盪恐將拖累信貸並導致經濟收縮，市場仍保持平穩。

投資者表示多重因素抑制了市場震盪，包括就業與消費支出的意外強勁、重點企業亮眼的財報以及顯示通脹整體降温的數據。

深層分析中，有人指出另一關鍵因素：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為危機時期支撐經濟而購入的鉅額債券——可能正緩衝其利率政策對華爾街的衝擊。雖然經濟增長放緩，但核心領域仍存頑固通脹，令人擔憂高達美國GDP三分之一的資產負債表規模或迫使美聯儲進一步加息，延長市場陣痛期。

儘管美聯儲通過到期債券自然縮減不續投的方式削減資產負債表，但進展緩慢。其持有的國債、抵押貸款支持證券及政府機構債務已從一年前9萬億美元峯值降至8.6萬億美元以下。

美聯儲官員和經濟學家已承認，縮減資產負債表可能收緊金融環境，儘管他們淡化了潛在影響。美聯儲並不將資產負債表視為收緊貨幣政策的重要工具，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在最近一次新聞發佈會上排除了除利率變動外使用其他手段的可能性。

但一些投資者表示，緩慢的縮表步伐——近期因3月銀行業恐慌期間超過4000億美元的緊急貸款而受阻——使得市場得以平穩運行。

“量化寬鬆將美聯儲置於一個難以退出的境地，”資產管理公司Amberwave Partners聯合創始人、曾協助美國財政部應對新冠疫情的高級顧問斯蒂芬·米蘭表示，“這使得緊縮政策比本應有的效果更慢且更弱。”

分析師稱，美聯儲持有的債券最初是為支持2008-09年金融危機及後來的新冠疫情時期經濟而積累的，這些債券吸收了整體市場的部分久期（華爾街衡量價格隨利率波動的指標）。利率上升會壓低債券價格，尤其衝擊久期較長的債券——此類損失助推了硅谷銀行的倒閉。

“量化寬鬆的部分目的是明確消除市場對利率的敏感性，”耶魯大學金融穩定項目研究員史蒂文·凱利表示，“這本質上是美聯儲在履行那份保險合約。”

官員們於2022年5月決定通過允許部分債務到期不續作來縮減美聯儲資產負債表。政策制定者在9月份將每月可減持的證券規模提高至600億美元國債和350億美元抵押貸款支持證券。而幾個月前啓動縮表時，這些所謂的上限金額僅為當前一半。

到期資產多為短期品種。目前美聯儲持有的國債按投資金額加權計算平均剩餘期限超過八年，其中超過四分之一將在十年後到期。相比之下，根據紐約聯儲數據，全部未償國債的加權平均期限約為六年。

但投資組合的長期限特性導致數月來難以達到計劃減持規模，尤其是房貸債券。美聯儲持有的抵押貸款組合久期近期突破六年，而2020年時僅維持在兩年左右。

宏觀對沖基金諮詢公司Damped Spring Advisors的首席執行官兼投資總監安迪·康斯坦表示：“自9月量化緊縮加碼以來，政策效果微乎其微。”

疫情期間許多房主通過再融資或新辦貸款鎖定低利率。隨着房貸利率仍維持在2008年後高位，提前還款者減少，這延長了相關貸款支持債券的存續期。

即便現有減持節奏也已對抵押貸款支持證券市場形成壓力。彭博MBS指數收益率近期達4.5%，較10年期國債收益率高出逾一個百分點，創2008年以來最大利差之一。

FolioBeyond首席執行官Yung Lim表示，投資者已逐漸習慣了美聯儲的支持——其規模已膨脹至約佔整個市場的三分之一。

管理着一隻投資於僅付息抵押貸款支持證券的交易所交易基金的Lim先生説：“一兩年前，美聯儲一直在持續買入。現在他們退出了，甚至銀行也因地區性銀行恐慌而收縮了。”

交易員預計美聯儲今年晚些時候將降息兩次，表面上是為了保護經濟免於陷入深度衰退。美聯儲官員反駁了這一觀點，強調利率將保持限制性。

紐約聯儲的最新預測顯示，到2025年，美聯儲的資產持有量將降至6萬億美元。Quadratic Capital Management創始人Nancy Davis表示，要實現其目標，這一進程需要加快。

她表示，在不調整資產負債表政策的情況下繼續加息，就像是"用錘子反覆敲打同一顆釘子"。

聯繫Eric Wallerstein，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美聯儲資產負債表引發新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