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美國財政部和美聯儲在債務上限危機中可能採取的行動

美國財政部目前正在使用會計手段來支付賬單，而不突破債務上限。圖片來源：Michael Reynolds/Shutterstock美國監管機構長期以來一直堅持要求金融機構為潛在危機制定應急計劃。現在，一個潛在的危機正在逼近：美國國債前所未有的違約。然而，拜登政府通過拒絕説明將如何應對，破壞了應急計劃的制定。

政府的支出超過了税收收入，必須不斷借款來彌補差額，導致國債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增加。但國會為該債務設定了法定上限，目前為31.4萬億美元，這一上限已在1月達到。財政部正在使用會計手段來支付賬單而不突破上限，但預計最早在6月或可能在夏季晚些時候耗盡這些選項。

如果國會屆時沒有提高上限，財政部將開始拖欠聯邦支付，如債務利息、社會保障福利或軍人工資。這可能會引發混亂，因為人們會質疑支撐金融市場的美國國債的完整性，或者可能剝奪數百萬人的基本收入。

拜登政府沒有闡明在這種情況下會採取什麼計劃。“財政部在共和黨和民主黨政府下都多次表示，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是國會提高或暫停債務上限，”財政部的一位女發言人説。“未能及時這樣做將是一場自制的危機，將嚴重損害我們的經濟，並危及對美國人和企業的數百萬支付，包括依賴社會保障的軍人家庭和老年人。”

政府拒絕透露其應對措施，這是其政治策略的一部分，類似於奧巴馬政府在2011年和2013年類似時期採取的策略。根據白宮和美國財政部的內部觀點，明確闡述此類計劃將鼓勵目前控制眾議院的共和黨人通過不及時提高債務上限來招致災難。

儘管拜登政府公開保持沉默，但財政部和美聯儲正在幕後進行危機規劃，就像2011年那樣。

從多年來陸續流出的2011年文件、美聯儲會議記錄和其他政府報告中，可以窺見政府將如何行動的線索。

當時的官員們決定優先從可用税收收入中支付國債的本金和利息，因為不這樣做可能會導致市場混亂，從而永久損害經濟和美國的金融地位。

拜登政府尚未表示現在是否會優先償還債務，但這一觀點在華爾街廣泛存在，政府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來消除這種看法。

在優先支付債務的情況下，一旦債務得到償還，包括社會保障、國防承包商付款和醫療保險對醫生的報銷在內的其他款項的支付時間將變得不確定，並取決於收入的波動，直到債務上限最終被提高。

布魯金斯學會估計支出將在一夜之間減少25%，當税收收入特別少或社會保障支付也被優先考慮時，降幅可能達到35%甚至更高。

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領導下的財政部正通過會計手段履行償付義務，但外界認為這些措施最早將於6月用盡。圖片來源：Jim Lo Scalzo/Shutterstock2011年國會趕在資金耗盡前幾天提高了債務上限，這一事件導致標普將美國政府債務評級從AAA下調。拜登前經濟顧問、現債券投資公司PGIM Fixed Income首席全球經濟學家達利普·辛格表示，美國現在更加脆弱。

公眾持有的債務規模增長逾一倍，自那以來增加了14萬億美元，歐元作為儲備貨幣比美元更具可行性，美國正在領導一場針對俄羅斯的制裁行動，這取決於其金融地位。

“我擔心這一次的情況至少會像2011年那樣糟糕，”辛格説。

辛格在那次事件期間任職於財政部。他説當時情況危急。時任財政部長蒂莫西·蓋特納直到實際違約威脅發生前幾個小時才與時任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敲定一項計劃。在做出這一決定之前，美國官員發現了大量操作上的隱患。

其中，美聯儲的支付系統Fedwire沒有為國債延遲支付編程。如果國債到期未償還，它將從Fedwire系統中消失，就像按時支付了一樣。全球金融機構持有的數十億美元資產將實際上“消失”。

證券業與金融市場協會(Sifma)過去十年一直在努力制定計劃以避免此類災難。但該協會官員表示，要讓計劃奏效，他們需要政府就拖欠付款提供充分預警。

另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是：如果政府拖欠付款，將支付何種罰金或額外利息？目前尚無明文政策。

辛格表示，他認為債務違約的可能性為5%，而政府不會債務違約但會拖欠其他支出承諾的可能性為50%。這有可能引發一系列其他問題。如果社會保障款項延遲發放，可能會導致領取者無法支付房租、雜貨或其他賬單。財政部能否優先處理這些具有政治重要性的支付？這是未知的，或未明確的，而立法者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政府支付系統龐大而複雜，增加了更多變數。財政部每月總共進行8000萬筆支付。在任何一天，其在不借款的情況下進行支付的能力取決於不可預測的税收收入。2011年的計劃是，一旦債務償還完成，只有在有足夠現金支付當天款項時才會進行支付，不優先處理任何一項支付。當手頭再次有足夠現金時，再進行第二天的支付。

一位曾參與2011年規劃並在拜登政府中再次參與規劃的人士表示，官員們現在對非債務支付錯開的操作挑戰的擔憂不亞於十年前——這是一場後勤地震，即使國債票據得到支付，也可能引發金融危機。此人表示，這種危機的不同之處在於，政府自身在發揮其作為後盾的傳統角色時將受到阻礙。

在2011年8月關於債務上限的緊急討論中，時任美聯儲副主席的珍妮特·耶倫對缺乏準備感到震驚。根據會議記錄，她説：“鑑於我們未來可能面臨類似情況，我認為重要的是我們要思考經驗教訓，以便在再次面臨這種情況時，我們和市場都能更好地準備。”

十多年後，耶倫女士現在擔任財政部長，但很難説她是否已經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做好了準備。

寫信給喬恩·希爾森拉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過去的債務上限計劃暗示了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