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利用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 - 《華爾街日報》

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本週在華盛頓主持了亞美尼亞外長阿拉拉特·米爾佐揚與阿塞拜疆外長傑洪·巴伊拉莫夫的會談，這是他推動兩國達成和平協議的最新努力。

布林肯已讓各方準備好接受為期數天的美國直接調解。這一計劃標誌着華盛頓作為和平調解者的角色顯著擴大，值得讚揚。在去年11月，布林肯也曾接待米爾佐揚和巴伊拉莫夫，但當時他僅僅是歡迎來賓並鼓勵雙方直接對話。如今布林肯意識到，若美國不加大介入力度，俄羅斯和伊朗將與亞美尼亞人聯手破壞和平進程。

歷史背景至關重要。2020年阿塞拜疆在第二次納戈爾諾-卡拉巴赫戰爭中取得決定性勝利，收復了亞美尼亞在1994年結束的第一次納卡戰爭中奪取的大部分領土。然而在衝突最後階段，弗拉基米爾·普京通過威脅對巴庫實施彈道導彈打擊，迫使阿塞拜疆停止向納卡地區推進，並接受俄羅斯在該地區（阿塞拜疆主權領土，同時是亞美尼亞族重要飛地）部署"維和部隊"。

普京先生還主持了阿塞拜疆與亞美尼亞之間的談判，表面上扮演調停者角色，同時讓爭端保持低烈度狀態。若衝突真正解決，將消除俄羅斯在卡拉巴赫駐軍的必要性——駐軍是他迫使巴庫屈從的兩大主要手段之一。

與此同時，俄羅斯在亞美尼亞擁有不可撼動的軍事存在，該國至少設有三處俄軍基地。俄軍巡邏着亞美尼亞邊境關鍵地段，俄羅斯軍官完全掌控着亞美尼亞領空。

相比之下，阿塞拜疆總統伊利哈姆·阿利耶夫成功擺脱莫斯科控制的能力令人矚目——其成功程度遠超其他前蘇聯加盟共和國領導人。在向歐洲供應油氣以鞏固經濟聯繫的同時，阿利耶夫還與土耳其和以色列建立了深厚持久的防務合作關係。

過去十年間，這些合作為阿塞拜疆軍隊實現快速低調的軍力提升提供了助力。第二次卡拉巴赫戰爭中展現的軍事力量令眾多資深分析人士震驚，包括莫斯科和德黑蘭方面。阿塞拜疆是唯一同時與俄羅斯和伊朗接壤的國家，其與土耳其、以色列形成的三角聯盟尤其令德黑蘭不安——這在很大程度上源於伊朗境內阿塞拜疆族（佔該國人口至少五分之一，是最大的非波斯族羣）對該聯盟的支持。

因此，德黑蘭與莫斯科、埃裏温形成三方軸心，旨在制衡土-以-阿聯盟。該軸心正竭力破壞和談進程，並間接得到法國總統馬克龍的助力——馬克龍投入大量精力參與南高加索地區外交，其行動明顯偏袒亞美尼亞而非阿塞拜疆。

法國擁有龐大的亞美尼亞社羣。憑藉其影響力以及馬克龍總統在國際舞台上特立獨行的作風，巴黎採取的立場總體上強化了俄羅斯和伊朗在南高加索地區的博弈。

這讓我們回到布林肯部長態度的轉變。去年11月，他還自視為歐洲理事會主席夏爾·米歇爾主導的歐洲調停的協調者。然而在此期間，馬克龍通過多種方式施壓米歇爾，要求直接參與談判。這些舉動導致巴庫方面認為歐洲調停缺乏合法性。

布林肯現在認識到，美國方案是説服亞美尼亞實現和平的唯一可行途徑，從而限制與威脅美國利益的俄伊聯盟的合作形式。

談判的主要癥結在於卡拉巴赫地區的地位問題。除非亞美尼亞承認該地區為阿塞拜疆主權領土，否則衝突不會結束。亞美尼亞總理尼科爾·帕希尼揚似乎尚未準備邁出這一步。他週四表示：“俄羅斯維和部隊必須控制拉欽走廊並保障其通行，除俄羅斯外任何方都無權管轄該走廊”，他指的是連接亞美尼亞與卡拉巴赫的狹長地帶。

普京正將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當作棋子。就像格魯吉亞的南奧塞梯人和阿布哈茲人，或烏克蘭的俄羅斯族社區一樣，卡拉巴赫為他提供了俄羅斯帝國主義的偽人道主義藉口。只要埃裏温方面回心轉意，美國及其盟友就能與阿塞拜疆合作，在不依賴俄軍的情況下保障卡拉巴赫亞美尼亞人的福祉。

對布林肯而言遺憾的是，亞美尼亞裔美國人社區的許多有影響力的朋友——如參議員鮑勃·梅嫩德斯和眾議員亞當·希夫——拒絕敦促埃裏温朝這個方向行動。相反，他們試圖懲罰任何揭露亞美尼亞與俄羅斯和伊朗最惡劣合作形式的美國官員。

布林肯理解其中的地緣戰略利害關係，並正在採取明智之舉。民主黨內的亞美尼亞支持者會阻撓他嗎？未來幾天可能會給我們答案。

多蘭先生是哈德遜研究所中東和平與安全中心主任。

2022年10月2日，日內瓦會談前，亞美尼亞外長阿拉拉特·米爾佐揚（右二）與阿塞拜疆外長傑洪·巴伊拉莫夫（左二）及雙方代表團隔桌而坐。圖片來源：皮埃爾·阿爾布瓦/法新社/蓋蒂圖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