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希望兒童少吃巧克力，多吃昆蟲——《華爾街日報》

瑞士莫爾——在這片以奶酪和巧克力聞名的土地上，孩子們正在學習品嚐黃粉蟲、蝗蟲和蟋蟀這些更為獨特的食物樂趣。

最近一個早晨，蘇黎世郊外一所中學的學生們圍坐在擺滿昆蟲零食的桌旁。他們迅速舀起調過味的黃粉蟲、撒了辣椒粉的蟋蟀，以及用蟋蟀粉製作的小餅乾。

小食光"嚐起來不像蟲子，“13歲的安娜·穆尼奧斯小口啃着蟋蟀説，“就是調味料的味道。“接着她嚐了辣椒黃粉蟲後做了個鬼臉：“呃。”

2017年，在可食用昆蟲初創企業的遊説活動後，瑞士成為歐洲首個允許將昆蟲作為人類食品銷售的國家。這還算容易的部分。現在這些公司必須克服昆蟲學家所説的"噁心因素”——許多西方食客本能地認為昆蟲是腐敗和瘟疫的象徵，不該入口。

為此，該行業正在招募口味尚處於"幼蟲階段"的消費者。瑞士昆蟲協會的蒂莫西·奧利維爾組織了這次中學試吃活動，該協會由多家供人類食用昆蟲銷售公司組成。過去四年裏，他一直在瑞士各學校巡迴宣傳食用昆蟲的好處，並攜帶樣品供品嚐。

“他們年輕，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奧利維爾指出，“總有一天，不是明天就是以後，他們會把昆蟲納入日常飲食。”

直到最近，西方文明還致力於將昆蟲排除在食物之外。監管機構視其為人類健康的威脅。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將非故意添加的昆蟲歸類為"污穢物”。但如今，越來越多的政府官員、學者和企業希望讓昆蟲成為西方飲食的特色，而非缺陷。

來份昆蟲漢堡如何？圖片來源：Essento昆蟲是環保的蛋白質和維生素來源，其產生的温室氣體遠低於飼養牛、豬等家畜。科學家表示，只要在受控環境中培育，食用昆蟲是安全的。

從泰國的炸蚱蜢到哥倫比亞的烤大臀蟻，亞洲、非洲和南美洲各地都有食用昆蟲的傳統。奧利維爾先生展示會上，幾名因海外探親而熟悉這類小生物的孩童對此習以為常。

“我去哥倫比亞時已經吃夠多昆蟲了，沒必要在這裏吃，“一位13歲的孩子説道。

歐盟於2021年追隨瑞士步伐，迄今已批准四種昆蟲供人類食用：黃粉蟲、遷徙蝗蟲、蟋蟀和小粉蟲。FDA的限制較為寬鬆：非故意混入的昆蟲被視為污染物，但只要產品符合良好生產規範，該機構不反對故意添加昆蟲。

儘管如此，西方企業仍在為產品尋找大眾市場而苦苦掙扎，“噁心因素"成為主要障礙。

“我們從不缺初次嘗試昆蟲的食客，“巴黎吉米尼公司創始人巴斯蒂安·拉巴斯坦表示。該公司銷售鹽漬黃油焦糖麪包蟲、黃咖喱蚱蜢等多種昆蟲食品，“真正的挑戰在於如何讓消費者持續購買，而不是像’跳過傘’那樣在’吃過昆蟲’的清單上打個勾就結束。”

有人張開翅膀（確切説是六條腿）品嚐六道式昆蟲小吃。巴黎一名男子手持蝗蟲製成的薄脆餅。圖片來源：FRED DUFOUR/AFP/Getty Images拉巴斯坦稱疫情更是雪上加霜，封鎖在家的消費者沒有心情嘗試昆蟲食品。而今年1月歐盟批准蟋蟀粉作為食品成分後，歐洲右翼政客們立即羣起攻之。

“這個向反肉類遊説低頭、破壞我國農業和美食文化的歐盟委員會——我受夠了！“法國參議員兼農場主洛朗·迪普隆怒斥，“歡迎想吃蟋蟀的人直接來我的草場享用：保證純天然、整隻未研磨、未經加工！”

西方食用昆蟲風潮始於十年前，當時聯合國糧農組織發佈200頁報告力推昆蟲營養價值。此後投資者已向昆蟲養殖業投入數十億美元，歐美也湧現出眾多繞過動物中間商、直接向人類銷售昆蟲食品的企業。

“既然可以直接吃昆蟲，為什麼還需要牛或豬作為中間環節呢？”蘇黎世昆蟲零食初創公司Essento的銷售與市場總監諾埃爾·格穆爾説道。

但隨後幾年，面向人類的昆蟲食品初創企業開始紛紛倒閉。一個關鍵原因是歐洲監管機構——當企業開始銷售時，這些機構尚未批准昆蟲作為人類食品。

比利時公司Green Kow用黃粉蟲製作橄欖醬，其產品在米蘭食品展上被意大利當局沒收。由於無力承擔歐盟審批的重負，該公司於2019年倒閉。

2014年，巴黎警察局在一次食品展上沒收了Jimini’s公司的209箱昆蟲產品後，拉巴斯坦斯先生與法國政府展開了長達數年的法律鬥爭。這場糾紛一直鬧到歐洲法院，最終在2020年判決拉巴斯坦斯勝訴。

在瑞士，Essento成功讓該國兩大連鎖超市上架其產品，這一成就是歐洲其他可食用昆蟲企業難以複製的。該公司在蘇黎世北部山區的小型設施中自行養殖黃粉蟲。

Essento位於恩丁根的昆蟲農場圖片來源：Essento養殖過程很簡單：將微小的蟲卵放在有機穀物上，置於層層疊放的塑料盒中，添加少量水。幾周後這些幼蟲就可以收穫了。

“這有點像你忘記把廚餘垃圾拿出去時的情形，”格米爾女士説，“大約兩週後，你的垃圾桶有時會自己動起來。”

接着這些蠕蟲會被放入臨時改裝的麪條機中煮沸，瞬間死亡。這一流程旨在回應業界日益關注的昆蟲宰殺過程中的痛苦問題。

“我們不知道它們感受如何，”運營該農場的獸醫本·斯坦納表示，“無論採用什麼方式，快速處理可能是個好主意。”

瑞士超市貨架上出現可食用昆蟲零食，意味着參加奧利維爾先生宣講會的許多孩子早已嘗過。13歲的西德尼·索爾迪尼最近買了一些，並惡作劇地餵給朋友吃，沒有告訴他們裏面是什麼。

“想到是昆蟲，有點噁心，”她説，“但味道不錯。”

聯繫馬修·道爾頓，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瑞士希望兒童少吃巧克力，多吃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