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的言辭之道——還是AI的功勞？——《華爾街日報》

那封發自內心的電子郵件，那個巧妙的措辭，幻燈片中那些簡潔有力的要點——它們究竟是出自老闆之手，還是由機器人代筆？

高管們正在使用人工智能工具，如谷歌的Bard和微軟支持的ChatGPT來潤色他們的溝通內容，儘管其普及程度難以衡量，原因很簡單：有些人不會承認得到了AI的幫助，以免員工對他們產生負面看法。

領導者通常口才出眾，或者認為自己應該如此。需要高科技幫助來找到合適的言辭可能會讓人覺得是在逃避責任。更不用説像摩西、蘇珊·B·安東尼和羅納德·里根這樣的不朽之言有時也是由他人構思的。

最近範德比爾特大學發生的一起事件給管理者們敲響了警鐘，一位副院長和助理院長因依賴文本生成器來撰寫他們對另一校園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回應而遭到學生和同事的批評——更不用説深夜節目主持人約翰·奧利弗的猛烈抨擊。他們在短暫休假後恢復了職務。

對於觀察局勢的領導者們來説，真正的錯誤究竟是邀請計算機合著者，還是在點擊"發送"前忘記刪除"引用自OpenAI的ChatGPT人工智能語言模型"的聲明，這一點尚不明確。還有多少人做過類似的事，卻通過掩蓋數字痕跡而逃過了審查？

“我不認為人們在意你是否使用工具來增強自己，“畢馬威美國諮詢業務負責人史蒂夫·蔡斯説，“我認為他們困擾的是你失去了人情味。”

根據畢馬威的一項調查，近三分之二的高管預計生成式人工智能將在未來三到五年內對其組織產生重大影響，大多數人表示他們仍在研究如何實施這項技術。潛在的用途包括幫助主管撰寫下屬的績效評估，以及協助人力資源經理起草職位描述。IBM本週表示，它將暫停招聘那些可能很快被自動化的後台職位。

ChatGPT的普及速度超過了企業規則制定者的監管能力，儘管摩根大通和威瑞森等公司已經限制了其使用。由於缺乏指導方針，許多老闆只能自行決定何時使用人工智能能提高效率，何時它只是一種依賴。

蔡斯先生表示，他將ChatGPT視為編輯；它可以把他起草的長郵件變得簡潔。內容仍然是他的，但文字更好了。

然而，人工智能的能力遠不止於此。作為測試，我在ChatGPT中輸入了一個可能吸引本月尋求捷徑的高管們的提示：“寫一封首席執行官致員工的陣亡將士紀念日郵件。”

生成的郵件採用了恰如其分的莊重語氣，鼓勵員工享受長週末並緬懷“那些做出最終犧牲的英勇男女”。儘管有些陳詞濫調且重複——郵件長達七段——但這封郵件完全可以被當作是C級高管所寫。

瑞安·託德表示，他使用ChatGPT幫助準備會議和研討會上的發言。照片：headversity自然語言軟件的工作原理是借鑑公共領域已有的內容，這可能解釋了這封AI生成郵件中的一個明顯缺陷：它包含了去年的陣亡將士紀念日日期。

經過簡單的校對，ChatGPT生成的公式化信息完美捕捉了大多數企業溝通中的平淡語氣。數字心理健康公司Headversity的首席執行官瑞安·託德表示，這使得它們對規避風險的高管們很有吸引力。

“模板是一種安全的做法，而ChatGPT幫助高管們採取安全的做法，”他説。

託德博士是一位精神科醫生，他表示自己使用ChatGPT幫助準備會議和研討會上的發言，同時仍然依賴自己的專業知識和經過同行評審的研究材料。他説這幫助他克服了寫作障礙。

有一次，他藉助軟件快速生成內部備忘錄，並因效率高受到稱讚。他本可以獨佔功勞，但最終選擇了坦誠相告。

大公司高管向來依靠人類助手打磨溝通內容。1995至2004年擔任奎斯特診斷公司CEO的肯尼斯·弗里曼透露，在2001年9·11恐襲後起草致員工和客户的信函時，一位得力副總裁負責初稿的工作至關重要。

他無法想象將如此敏感的事務交給AI處理。不過他表示，在常規事務上，AI可以幫助缺乏副手的小型企業管理者。

初創企業CodeSee的創始人兼CEO莎妮婭·萊文管理着14人團隊。她沒有副總裁、幕僚長或行政助理代擬文稿，因此有時會藉助AI起稿。例如在近期為創業者舉辦網絡研討會前，她讓ChatGPT生成了活動介紹文案。

這位新任CEO更看重文案格式範例而非具體內容，因為她從未寫過研討會宣傳稿。萊文認為，對於缺乏經驗的商業人士在常識性事務上尋求AI幫助不應苛責。

“希望大家能寬容看待，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處理這類工作。“她表示。

以色列AI編程公司Tabnine的CEO德羅爾·韋斯指出，ChatGPT還能幫助非英語母語高管潤色生硬的文稿。但即便在他這樣的人工智能企業，過度修飾導致行文失真的風險依然存在。

在以色列和美國擁有約30名員工的韋斯先生表示，他努力在自己撰寫的所有內容中保持個人風格，因為他不希望信息聽起來像計算機生成的，即使它們確實得到了計算機的輔助。

“如果有人評價‘哦，這可能是ChatGPT寫的’，這種批評意味着你缺乏獨立思考能力，”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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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於2023年5月4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當老闆們開始使用AI工具時，他們需要明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