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協議或有助於解決美國通脹問題——《華爾街日報》

美聯儲面臨頑固通脹和脆弱銀行體系的雙重難題。國會與拜登總統則需應對迫在眉睫的債務上限提高最後期限。

或許存在一箭三雕的解決方案。

原因如下：銀行困境源於利率持續攀升。利率上漲是由於通脹高企。而需求過熱正是通脹居高不下的主因。給經濟降温的途徑之一就是聯邦政府縮減開支——這恰好是控制眾議院的共和黨人提出的條件，他們要求作為提高聯邦政府31.4萬億美元借款上限的交換條件。

拜登總統出於多重考慮拒絕妥協。提高債務上限勢在必行，財政部才能履行國會已批准的義務——從國債利息到社會保障支出。原則上，他認為以債務違約相要挾是香蕉共和國的行徑。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雖未點名但也表示認同：“我們根本不該討論美國無法償債的情形，“他週三對記者表示。

美聯儲週三將基準利率上調25個基點。照片：Eric Lee為《華爾街日報》拍攝實質上，拜登先生並不想削減開支。他的團隊對2011年感到遺憾，當時奧巴馬總統和時任副總統拜登同意了共和黨提出的削減開支以換取提高債務上限的要求。除了樹立了一個糟糕的先例外，這種緊縮政策對正努力從金融危機中復甦的經濟造成了損害。

但拜登團隊可能從2011年吸取了錯誤的教訓。當時失業率為9%。美聯儲將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並通過購買債券來刺激增長和提高通脹，當時通脹率（剔除食品和能源後）低於2%的目標。今天的問題恰恰相反。失業率為3.5%，可以説太低了，因為空缺職位比求職者多64%。通脹率約為5%，遠高於2%。

週三，美聯儲將基準聯邦基金利率上調至5%至5.25%之間，儘管這可能是一段時間內的最後一次加息，但鮑威爾先生打消了即將降息的猜測。“通脹壓力仍然很高，將通脹率降至2%的過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説。“需求將不得不減弱一點，勞動力市場狀況可能不得不進一步軟化。”也就是説，失業率必須上升。目前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兩點。

因此，美聯儲可能需要一些幫助。誠然，在傳統的分工下，美聯儲負責通脹問題，而財政政策則由國會和總統負責。但並非總是如此。在20世紀90年代初，時任主席艾倫·格林斯潘將降息的前提隱含在一項減赤協議中。2020年，鮑威爾先生公開支持財政刺激以應對新冠疫情，部分原因是他已將利率降至接近零的水平。

回顧過去，財政政策確實有些過度。與2011年需求不足的情況不同，疫情以來的問題在於供給短缺。在這種背景下，拜登總統2021年推出的1.9萬億美元刺激計劃助推了通脹上行。

此後，鮑威爾先生拒絕就財政事務發表意見。但從邏輯上説，既然財政刺激推高了通脹，那麼財政緊縮理應有助於抑制通脹。

可以肯定的是，根據哈欽斯財政與貨幣政策中心的分析，財政政策已不再推升通脹，反而拖累了經濟增長。但這源於臨時性措施到期，而非削減支出或增税等實質性舉措。

事實上，拜登總統簽署的基建法案、退伍軍人福利法案、半導體與能源補貼法案的綜合效應是擴大而非縮小預算赤字。即便其所謂《通脹削減法案》最終能減少赤字，效果也遠不及宣傳力度。國會預算辦公室預測本財年聯邦支出將佔GDP的23.7%，遠高於2019年疫情前21%的水平。

拜登總統表示國會應無條件提高債務上限。照片：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國會預算辦公室表示，相對於現行法律，共和黨債務上限法案將在2024年9月30日結束的財政年度內減少1290億美元的可自由支配聯邦支出。（與社保和醫保等強制性項目不同，可自由支配支出需定期重新授權。）這將使聯邦支出降至GDP的23.1%，足以令經濟增長削減約0.5個百分點。增長放緩通常是壞事，但在需求過熱時則不然。

增長是否會真正放緩取決於美聯儲。標普全球市場財智的Joel Prakken表示，如果美聯儲認為支出削減會過度拖累經濟，理論上可以通過降息完全抵消財政緊縮的影響。穆迪分析則認為只能部分抵消緊縮，並預測失業率將比原本高出0.4個百分點，通脹率則低0.1個百分點。關鍵在於，與2011年利率為零時不同，美聯儲現在可以自由調整利率以實現其通脹目標。

週三，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的新聞發佈會畫面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屏幕上播放。照片：Seth Wenig/美聯社儘管如此，財政政策分擔壓力仍有充分理由。歷史上，利率上升總會導致金融體系某些環節出現問題。這次輪到了中型銀行：利率上升大幅降低了其債券和貸款組合的價值，並引發存款外流以尋求更高收益。鮑威爾表示，第一共和銀行的出售可能結束了這輪嚴重的銀行業壓力。但只要利率保持高位，銀行壓力將持續存在。如果財政緊縮促使美聯儲降息，將緩解部分壓力。

這就引出瞭如何削減開支的問題。假設債務上限的最後期限至少推遲到9月30日，屆時國會需要為可自由支配支出設定新的水平。拜登總統可能會同意在那時設定支出上限，因為他知道國會不久後必然會提高上限，就像2011年達成的上限協議那樣。

然而，對可自由支配支出設定幾年的上限並不能解決共和黨人聲稱要解決的結構性預算赤字問題。這需要增加税收（共和黨人拒絕這樣做，除非廢除定向税收優惠），或者控制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等老年人支持計劃，而兩黨都已承諾不這樣做。美聯儲很可能在國會解決債務問題之前就早已解決了通脹問題。

寫信給Greg Ip，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5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債務協議也有助於解決通脹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