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讀物:迷人的藝術,善變的時尚 - 《華爾街日報》
Meghan Cox Gurdon
戴夫·艾格斯的小説《眼睛與不可能》的獨特設計暗示着某種不尋常的內容。書頁邊緣鍍金,彰顯精緻,而前後封面卻厚重且由木頭製成。這是怎麼回事?
正如其外觀設計,書中故事將粗獷的自然與高雅的情操融為一體。更重要的是,它為8至12歲的孩子們呈現了近期兒童文學中最引人入勝的英雄之一。故事由野狗約翰內斯講述,它生活在海邊一片廣闊的綠色公園裏,奔跑的快樂與它堅信自己是推動世界運轉的機制相得益彰:“我把腳下的大地送入過去,”它告訴我們,“我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做,把未來拋向身後。”
約翰內斯在動物等級中享有崇高地位,擔任三頭智慧野牛——公園裏德高望重的長者——的“眼睛”。“我看到什麼,就告訴野牛,它們便能想出解決辦法,”約翰內斯解釋道,它從一羣古怪的海鷗、浣熊和其他動物那裏獲得偵察協助。它帶來的消息大多與人類有關,這些公園裏最不可預測的居民。人類以多種形式出現——有的穿着制服,有的騎着自行車或溜冰鞋——永遠在進行着讓動物羣體騷動不安的活動。
當人類建起一座裝滿神秘畫框的新建築時,約翰內斯發現自己對藝術毫無抵抗力。那些畫作如此令人着迷,以至於它時刻面臨被發現和捕獲的危險。它逐漸明白,有意義的生活必須具有某種超越性的目標,於是它為自己設定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解放野牛。
這確實是一部非同尋常的小説:異常感人且風趣,藴含大量哲學沉思與獨特的插圖。書中所有畫作皆為風景畫,大多出自19世紀,藝術家肖恩·哈里斯在這些畫作中巧妙融入了小小的約翰內斯形象。此刻這隻動物正出現在古斯塔夫·庫爾貝畫作的溪流涉水場景中;下一刻它又出現在芬妮·丘伯格的芬蘭畫作裏,腳下轉動着整個世界。克諾夫出版社以標準版發行的《眼睛與不可能》(無木質封面、無燙金)堪稱2023年早年的傑出作品,恰巧也是一本非常適合大聲朗讀的趣味之作。
有時藝術作品與故事內容會存在微妙脱節,比如作家兼藝術家賈維斯創作的《熊與鳥》——這部看似純真的短篇集便是一例。該書的數字插畫洋溢着親切感:米色書頁上,柔和的線條勾勒出鮮花叢中惹人喜愛的考拉和藍鳥。整體畫風甜美可人,因此5至9歲的小讀者可能會對這四個故事中隱含的微妙酸澀感到驚訝——這些故事講述了摯友間相互撒謊的種種情形。有些謊言無傷大雅,比如小鳥將小熊明顯更出色的畫作貶為"對初學者來説不錯的開始";有些則更為厚顏,比如小熊聲稱已為野餐做好精心準備,實則毫無準備。故事不乏令人捧腹的活潑時刻(“小熊其實不喜歡那幅畫”,文中寫道,“我是説,看看它吧”),但試圖向孩子灌輸誠實與禮貌的家長或許不會欣賞這種將欺騙描繪成朋友相處常態的表現方式。
在《莫里斯》一書中,作家兼插畫家傑西卡·巴格利講述了一個關於巴黎街頭音樂家的温情故事,他經歷了藝術與公眾輿論的變遷。莫里斯是一隻演奏手風琴的狗,生活在一個擬人化狗狗的城市裏,他的音樂讓所有路過的狗狗都精神振奮。在巴格利女士充滿愛意的水彩和數字拼貼插畫中,我們看到莫里斯在香榭麗舍大街、巴黎聖母院外以及埃菲爾鐵塔的視野範圍內街頭表演。“與他人分享音樂才是最重要的,”巴格利寫道,“當他演奏時,就像在演奏他心靈的一部分。”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的品味發生了變化。巴黎人不再向莫里斯投擲硬幣,這意味着他再也無法養活與他同住在小公寓裏的許多鳴禽。在一幅展開的雙頁插畫中,莫里斯打開窗户,將他的室友們送向世界。這位音樂家陷入了失落,一個音符也彈不出來。“愛是他唯一的靈感來源,”我們讀到,當秋冬降臨這座城市時,“他的心成了一個空鳥籠。”5至8歲的讀者可能無法理解藝術家過氣的感覺,但當春天帶來舊日歡樂的重現和老朋友的迴歸時,莫里斯的解脱感是顯而易見的。
在一本引人注目的非虛構圖畫書《遊牧民族》中,林建才展示了七種遊牧文化的習俗、信仰和未來前景。通過單版畫和數字拼貼插畫,林先生用斑駁的色彩勾勒出這些歷史上不曾定居的民族的迥異生活方式。
6至12歲的孩子們將讀到關於北非圖阿雷格人的故事,他們以氏族為單位遷徙,男性佩戴獨特的靛藍色頭巾。拉姆先生引用了一句諺語,體現了圖阿雷格人對定居者的蔑視:“房屋是活人的棺材。”
書中還介紹了其他遊牧羣體,讀者會遇見南美洲的亞諾馬米人、西伯利亞的涅涅茨人以及菲律賓羣島的水上民族薩馬-巴瑤人。每個案例中都存在與現代文明力量的某種摩擦,這種現狀無可避免地為這本精美的書籍蒙上了一層憂鬱的底色。
刊載於2023年5月6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