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研究人員擔憂美國和中國將把其他國家遠遠甩在身後——《華爾街日報》

盧旺達基加利——在關於人工智能前景與風險的討論日益增多之際，本週有來自全球的2000多名研究人員和工程師齊聚盧旺達，就這項技術的未來展開不同觀點的交鋒。

一種觀點主張開發類似ChatGPT的更強大系統，旨在超越人類智能以提升工作效率和經濟增長；另一種則倡導針對地方和全球性挑戰（包括應對氣候變化、改善醫療保健和保護生物多樣性）創建更精準的小規模AI解決方案。

這場思想碰撞部分源於今年首次在非洲舉辦的重要AI研究會議的設計理念。主辦方希望主要來自美中兩國和大型企業的研究人員能直面非洲大陸現存的社會問題，同時讓非洲學者在討論中擁有話語權。

“顯然，要讓AI的潛在益處惠及所有人，就需要讓所有人都參與其中，“被譽為AI教父之一的Yoshua Bengio表示。他是會議組委會成員，也是推動會議選址非洲的核心人士之一。

在會議召開前數月問世的ChatGPT，為關於AI發展軌跡及其近期與長期影響的討論增添了緊迫性。它的發佈引發了從谷歌到百度等科技巨頭的全球狂熱，競相開發所謂生成式AI技術——這種能生成文本和圖像的軟件正引發對崗位替代和錯誤信息快速擴散的擔憂。

在基加利幾乎不見蹤影，卻成為眾人熱議焦點的，是ChatGPT的開發者OpenAI。這家公司在全球人工智能界引發兩極分化，人們對其發展軌跡是應該擁抱還是抵制意見不一。

週一，另一位未出席盧旺達會議的"人工智能教父"傑弗裏·辛頓宣佈離開谷歌，以便更自由地談論人工智能發展的風險。辛頓先生在媒體採訪中表示，他擔憂這項技術對人類構成的長期生存風險。

會議上，許多來自非洲及其他發展中地區和少數羣體的研究人員表示，他們更關注AI給當地社會帶來的現實挑戰。

研究人員指出，當前生成式AI模型的發展趨勢可能加劇美國和中國在AI領域的主導地位，使非洲被邊緣化，或被迫應對由此產生的問題。這些後果包括非洲選舉中面臨更嚴重的不實信息，以及他們的語言在數字技術中逐漸消失。

盧旺達國際學習表徵會議上的華為和谷歌展位。圖片來源：Karen Hao/華爾街日報許多研究者還擔憂，那些能改善全球民眾基本生活水平的AI解決方案發展滯後。

微軟肯尼亞內羅畢辦公室的埃塞俄比亞研究員吉爾瑪·阿貝貝·塔德塞指出，阻礙AI在改善孕產護理和消除發展中國家兒童死亡率方面發展的關鍵數據問題——例如錯誤百出的醫療表格。

他還分享了一些成功案例，其中包括一個結合高質量數據和統計分析的項目，該項目發現尼日利亞南部地區的兒童死亡率低於全國平均水平。這使得研究人員能夠更集中地調查原因，併為其他地區設計解決方案。

其他人展示了利用衞星圖像瞭解公共公園和醫療設施獲取中的種族差異、使用傳感器和數學模型改進電網維護，以及利用計算機視覺檢測農業病害的研究。

本吉奧先生表示，他希望今年的會議環境能促使研究人員從利潤驅動的人工智能進步轉向人工智能的社會公益應用。

“關於人工智能的風險已經有很多討論，我也參與了這些討論，”他説。“但對於如何真正善用人工智能，討論還不夠多。”

組織者表示，有261名與會者自稱來自非洲，而2019年這一數字僅為16人。2019年是國際學習表徵會議（ICLR，發音為i-clear）在疫情前最後一次線下舉辦。

多年來，規模最大、最具聲望的年度人工智能研究會議通常在美國或加拿大舉行，靠近硅谷，而硅谷在人工智能研究中仍佔據重要地位。

非洲研究人員往往因簽證問題無法參會，這引發了批評，認為在開發最具影響力和變革性的技術之一時缺乏他們的視角。

包括人工智能倫理學家蒂姆尼特·格布魯在內的知名研究者指出，當前研究資源過度集中於硅谷少數巨頭，且非西方研究者或邊緣化羣體學者未能充分參與。2017年，幼年從埃塞俄比亞以難民身份赴美的格布魯女士創立了"AI領域的黑人” affinity group，旨在推動該領域多元化發展。

盧旺達通常不分企業國籍向研究人員發放簽證。這個曾經歷1994年種族屠殺創傷的國家，正通過新建研究中心和政府人才引進計劃，逐漸成為非洲AI研究的新興樞紐。

會議現場形成鮮明對比：華為員工在中美科技摩擦背景下仍與谷歌同行暢談，資源匱乏的學者向大公司友人傾訴困境，非洲研究者則呼籲西方同行突破發達國家沿海精英的思維侷限。

週五，格布魯女士主持了關於大語言模型侷限性的專題討論——這類支撐ChatGPT的技術因缺乏訓練數據，正導致非洲語言在數字世界日益邊緣化。格布魯曾因合著論文批評此類模型（同樣支撐谷歌搜索引擎）的資源消耗與環境影響引發關注，她公開聲稱遭谷歌解僱，而谷歌內部則稱其屬於主動離職。

在另一場專題討論中，南非比勒陀利亞大學數據科學系主任、本屆大會程序委員會主席武科西·馬裏瓦特表示，非洲學者正在為抵禦母語消亡的威脅而戰。

“我們正在與時間賽跑，“他在會後表示，必須趕在英語全面侵蝕導致非洲語言消失之前採取行動。

儘管與硅谷相隔萬里，但大型語言模型和ChatGPT等生成式AI的吸引力仍無處不在。相關分會場座無虛席，研究者們或席地而坐，或倚牆而立，一位剛下飛機的學者甚至直接坐在行李箱上。

多位研究者表示OpenAI的成果令人驚歎，促使他們加速擴展自有模型。北京大學博士生三年級學生劉米克爾稱，他計劃轉向生成式AI領域，投身這個最激動人心的研究方向。

“這將是最後一個不被大語言模型研究主導的學術會議，“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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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頂尖AI學者共議未來發展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