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庫報告促使北京限制中國數據發佈——《華爾街日報》

由於西方的網絡偵查活動，北京官員對數據安全的擔憂日益加劇。圖片來源：王釗/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據直接瞭解內情的消息人士透露，近期中國限制境外獲取國內數據源的行動，部分是由美國智庫一系列關於中國敏感做法的報告所觸發，這些報告引起了北京方面的警覺。

隨着對西方威脅的擔憂日益加深，北京方面近幾周擴大了反間諜法的適用範圍，並加大了對專門從事信息收集的外企（如審計機構、管理諮詢公司和律所）的施壓力度。此外，外國智庫、研究公司及其他非金融機構獲取中國數據庫（包括總部位於上海的萬得資訊）的權限也受到更嚴格限制。

此次行動範圍擴大旨在確保黨國對中國相關敍事的主導權。知情人士表示，在部分基於公開信息的報告引發中國高層官員警覺後，針對限制境外獲取數據庫的行動開始認真推進。

這些人士稱，相關報告包括喬治城大學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的分析文章，以及由白宮印太事務協調員庫爾特·坎貝爾聯合創立的新美國安全中心的研究報告。

利用開源數據，多份報告聚焦於北京認為敏感的領域，例如其所謂的"軍民融合"——中國民用研究、商業部門與國防部門之間的互動，以提升國家軍事實力。

由於政策制定不透明且難以直接接觸中國企業和政府機構，許多西方智庫和研究公司只能通過在中國互聯網上可獲取的文件，尋找有關採購、企業所有權和政策的信息。

隨着中美競爭加劇，這種網絡偵查行為令北京越來越擔憂中國數據的安全。一些中國官員表示，多家位於華盛頓的智庫通過挖掘中國的開源數據，為美國對華強硬政策提供依據，例如加強對華高科技產品出口限制。

據知情人士透露，引起中國當局關注的美國智庫報告之一，是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6月發佈的政策簡報《硅鏈扭轉》。該報告重點研究中國軍方如何獲取由美國公司設計、在台灣和韓國製造的先進芯片。

該中心網站上的文章簡介稱：“通過分析數千條採購記錄，本政策簡報詳細揭示了中國軍方獲取這些設備的途徑。“報告未説明其所分析採購數據的來源。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設立了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來監管互聯網。圖片來源：Jade Ga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據與中國政府溝通過的人士透露，北京方面還關注由該中心編制的目錄，該目錄旨在招募學者和學生以支持中國的戰略目標，名為“中國人才計劃追蹤器”。

根據該中心網站上的介紹，目錄中的信息來源於對中國政府網站、官方媒體和中國大學網站上公開信息的分析。

據與中國政府溝通過的人士稱，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設立的監管互聯網的機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在3月份通知了中國多家數據提供商，限制海外訪問涉及企業註冊信息、專利、採購文件、學術期刊和官方統計年鑑的信息。

因此，中國學術數據庫中國知網（CNKI）通知外國大學和其他研究機構，從4月1日起，它們對其數字記錄的訪問將受到限制。

成立於2019年的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發言人Lynne Weil表示：“與全國許多其他組織和大學圖書館一樣，我們在3月份收到了關於中國知網訪問權限變更的通知。這種中斷令人沮喪，對研究界，尤其是研究中國的人來説是一種損失。但這不會阻止我們繼續工作。”

中國網絡安全監管部門未對置評請求作出回應。

中國駐華盛頓大使館發言人在郵件中表示：“對您提及的具體情況不瞭解。但原則上，我們積極推動國際科研合作。“該發言人補充道：“我們支持外國專家在某些研究計劃中發揮作用，有時甚至擔任主導角色。”

據知情人士透露，新美國安全中心的若干出版物令中國領導層感到不安，包括該中心高級研究員2019年向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提交的證詞——這個國會下屬機構負責根據對中國相關國家安全和貿易風險的評估提供政策建議。

該證詞指出中國軍方正積極探索利用人工智能增強作戰能力。由坎貝爾於2007年共同創立的新美國安全中心，被視為華盛頓處理防務事務的首選智庫之一。該中心與坎貝爾任職的國家安全委員會均未回應詢問。

據知情人士稱，作為限制境外獲取中國數據行動的一部分，萬得信息正在對尚未完成或即將續簽的合同進行合規審查。該公司的經濟、金融和企業數據被國內外分析師與投資者廣泛使用。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未能與萬得完成合約的西方政策研究機構中，包括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該機構對華研究涵蓋經濟政策、貿易到安全等多個領域。

除了加強對美國智庫合約的審查外，萬得近期還切斷了外企對特定數據集的訪問權限，例如涉及企業註冊信息的數據。

在中國經濟和政策方向不確定性加劇之際，日益嚴格的信息管控令分析師和投資者擔憂，因為官方未明確界定哪些類型的數據將被禁止獲取。

華盛頓智庫大西洋理事會地緣經濟中心與紐約經濟研究機構榮鼎集團聯合發佈的新報告指出：“這種模糊性讓政府在決定哪些企業和活動需接受強制披露或安全審查時擁有充分自由裁量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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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5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在報告發布後限制數據訪問》